董海川順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大把銀兩塞到“小刀劉”手裏。“小刀劉”一瞧眉開眼笑:“淨身是可以的,可我們給內務府送的都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你這把年紀不會收的。”
董海川又往他手裏塞了些銀兩,說道:“到時我自有辦法,你隻管給我淨身就是了。”
“那好說,好說。”
“小刀劉”笑著把董海川領進屋裏。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已在屋內等候。“小刀劉”讓董海川坐下來,說道:“我先把這個孩子拾掇完再給你拾掇。”說著,問了那孩子一些情況,然後摸襠。
“小刀劉”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把他按在鋪上,用刀在火上燒一燒,扒下他的褲子,給他淨身,疼得那孩子慘叫,疼昏了過去。“小刀劉”熟練地往那傷處塗了些白蠟、香油、花椒粉,他一邊塗,一邊說:“不受苦中苦,難為人上人。瞧這小臉蛋,進宮以後準會討娘娘們的喜歡,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可別忘了我小刀劉啊!”塗完後,“小刀劉”在他尿道上按了一個管子,一直通到下鋪的鐵桶裏。
“小刀劉”又把董海川領進裏間,也給董海川淨了身,淨身後的董海川隻好仰麵朝天,脊梁骨象斷了一樣,大小便躺著解,屁股下墊著灰土,灰土每天換,但也是濕漉漉的。董海川躺在炕上,心想:皇上要他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保持貞操,當王爺的要他們的太太小姐保持貞潔,害得那麼多人割掉這生兒育女玩藝兒,遭這麼大的罪過。
一百天以後,董海川傷愈,離開了“小刀劉”的家。此時正值中午,董海川來到東四牌樓,頭條一家瓷器鋪裏吵吵嚷嚷,圍著不少人。
董海川擠進去一瞧,店主正和一個漢子爭吵,他二十開外,生得大臉寬額,頭戴瓜皮帽,身穿青衫。漢子生得精瘦幹巴,卻兩目炯炯。
漢子說:“你這瓷器作價太高,俺不要了。”
店主眼睛一翻:“你這人磨磨蹭蹭,折騰我半天,耽誤那麼多生意,如今又不想要了。不行!快拿銀子出來。”
漢子道:“以後再也不到你這豬不嚼,狗不啃,貓都不帶見的小店。”店主嗬嗬笑道:“我還沒見過雞撒尿。”說著,使出通臂拳中的裂門拳,照漢子的麵門打來。
漢子不慌不忙,輕輕一閃,便轉到店主身後,店主回身來了一招“白猿出洞”,雙拳似連珠般猛擊過來。漢子左腿一勾,右腿一橫,好似旋風。
店主身法也快,雙腿擺動如坐地蓮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猶如蓮花遇風在湖中沉浮。兩種腿法變化多端,功夫不分上下。
董海川看得興起,小聲問旁邊觀看的人:“這兩人腿功極佳,不知叫什麼名字?”
一個手提包裹的壯漢說:“那店主叫楊俊峰,家住朝陽門外磁器口,以販賣磁器為業,人稱‘磁器楊’,是尹福的弟子。楊俊峰身法輕快,有‘飛毛腿’之稱;一袋煙的功夫,他能從朝陽門外的通州跑一個來回。那漢子是朝陽門內義和木器廠的掌櫃,叫施紀棟,在家排行老六,人稱施六。他為人和善,慷慨重義,腿上功夫也是有名的。”
董海川道:“磁器楊的師父尹福是個英雄!”
壯漢答道:“尹福在北京頗有名氣,他家住朝陽門外吉市口內,他以給燒餅鋪發送燒餅、果子、油條度日,羅漢拳、彈腿、信拳等拳藝極好,人稱‘瘦尹’。”
二人正半得難解難分,從人群裏擠出一個後生,嘻嘻笑道:“真有意思,人家不要貨,硬要人家買,這瓷器肯定是賣不出去了。”
楊俊峰一聽,閃到一邊,叫道:“跳蚤鑽到你腚溝裏,屁股癢癢了怎麼著?”後生一挽袖子:“我還沒見過羊上樹。”
楊俊峰罵道:“你還趕緊去收破爛,破爛把你賣糊塗了怎麼著!”後生道:“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師父可不象你這樣,人家重禮義謙恥。”“你不服咱們比試比試。”
一個老者上前解勸道:“算了,誰比誰強,我看躺在地上的最強,地上躺一位,土進而埋一位,大獄裏就多一位。”楊俊峰一個旋風腳,朝後生蹬來。後生不慌不忙,一招“懷抱琵琶”,又一招“轉身擺蓮”,將楊俊峰打翻在地,身法拳法腿法疾快。
董海川暗暗喝彩。
壯漢指著那後生道:“此人是‘小辮梁’梁振圃,在估衣莊幹活,又稱‘估衣梁’,是北京城裏有名的一條好漢。”卻說楊俊峰倒在地上,又羞又愧,梁振圃道:“還是飛鳥各投林吧,磁器楊,你記住強中自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以後不要逞強欺人。”
那個叫施紀棟的漢子朝梁振圃一拱手:“兄弟有機會到義和木器廠一敘。”梁振圃道:“後會有期。”說罷各自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