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是她自己強烈抵觸,還心心念念要為了喜歡的男人保住清白。
愛情的愛,無比明確。
她又是悲哀,又是欣喜。人總需要經曆一些事,才能證明另一些事。她躺了許久,覺得玄夜的馬車應該離開了,火把早就熄滅了。
一個女人對帝王來說,也許不算什麼。玄夜不可能為她大半夜貓在山坡上,樹叢中,隻為了抓她回去折磨。
她勉力撐起身子,忍不住輕輕呻吟出聲,痛啊,太痛了,全身都像散了架。
她無力地又倒了下去,閉著眼睛,感覺頭暈目眩。或許失血太多了,頭上沽沽的血,仍舊在往下滴。一臉都是血,有的凝固了,有的還是溫熱。
不是有句古話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為何她大難不死至少兩次了,卻不見丁點“福”氣?
感覺又要死了,在這荒山野嶺之處,又流那麼多血,不死就怪了。
她開始唱歌:“……我是誰家那小誰,身強賽過活李逵……您是西山挖過煤,還是東山見過鬼……”
嗚嗚,身強賽過活李逵,瞧她這身板,哪裏就賽過活李逵了?真不經摔啊,才這麼一下下,就全身散了架。
她吸一口氣又開始亂唱:“傷不起,真的傷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傷不起,真的傷不起……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叨走……”
她唱著唱著,咯咯笑起來,仿佛有了力量,一下子坐起來,自言自語道:“不痛不痛,吹一下下就不痛了。”說完,果然自己在自己的手背上吹起來。
不經意間,仿佛聽到一聲嗤笑。她猛地一扭臉,四處張望,空然寂寥的山坡,哪裏有人?
她吼一嗓子:“鬼,我不怕你!我自己就是女鬼,我才不怕你!”她壯了下膽子,果然感覺膽子大多了。
樹影婆娑,月華朦朧。
她咯咯又笑起來:“玄夜你這個王八蛋,沒種的男人,就知道欺負女人。”她隨手撿起一根樹枝,猛力打在地上:“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個小人頭!”
仿佛真的打了玄夜那臭男人一頓,心頭鬱結之氣,驟然舒暢許多,連剛才被欺負的仇都像是報了。
她悠然倒在地上,長長呼出一口氣,反正全身酸痛,也不知道要去哪裏,索性睡一覺,等明早天亮了,再作打算。她隨手舞著樹枝,暢快道:“玄夜玄夜你最蠢,豬頭豬頭給我……滾……”
那“滾”字出口之時,她的眼睛正好亮亮地眨動並翻了個白眼,一個黑影就那麼如鬼魅般鑽入她的視線。
她尖叫著正要起身,忽被那黑影快速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她驚恐地望著那黑影,嘴形很不雅地逞“O”狀,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說說,到底誰最蠢?”是玄夜得意又憤怒的聲音。
陸漫漫心中哀號,這個故事告訴她,千萬不要過早地飄飄然,否則後果以她作則。
玄夜負手站在月下,高大的身影,將陸漫漫全然籠罩:“你很恨朕?”
“你說呢?”陸漫漫身體不能動,嘴卻沒閑著:“難不成我還該感謝你?”
玄夜蹲下身子,用手捏著陸漫漫的小臉:“你鄭連兩家用你來牽製朕,朕又去恨誰?你跟百裏護衛當著朕的大軍私奔,朕不僅沒有治你‘通奸’的罪,還向外宣稱將你打入冷宮,難道你不該感恩?”
這女人多麼不知好歹,換個人,早就被千刀萬剮活剝多少回了。隻因為她夕陽下的那一抹笑顏,隻因為她驟然複活的表情,他便心心念念,至今難忘。
她竟然寧可死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上次是,這次也是。
如果不是山坡,如果是懸崖,是水流,她竟然連命都不要,也要逃跑。
他的手加重了力道,捏得她的小臉變了形。
陸漫漫微一側臉,一口咬在他的手上,狠狠的,帶著嗜血的蠻橫,怒目而視。
玄夜一掌向她揮來,帶起強勁的風,到她麵門之處,生生收住:“連曼曼,你不要一再挑戰朕的底限。”
陸漫漫的眼神清冷而絕望,就他有底限麼?別人沒有麼?她不吭聲,隻是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玄夜一傾身,手伸向她的領口。
陸漫漫大驚,卻見他憤恨地扣好她的衣鈕,整理好她散亂的衣衫。
寂靜的風吹著玄夜的烏發舞動,他微一彎身,便抱起她:“你要再敢罵朕是王八蛋,朕就把你扔去喂狼!”他恐嚇她。
陸漫漫狠狠恨他一眼,低下頭,在心中罵了上百遍:“王八蛋!王八蛋!玄夜是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