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裏另一道暗門緩緩打開,四叔從裏麵出來。密室裏還有密室,這是他們在茲兀國的一個重要據點。
四叔本來慍怒的臉,在見到陸漫漫時,變得出奇的溫和。
相互寒暄幾句,四叔才說重點:“那個女人的秘密的確很多,不過就快要水落石出了。”
“時日無多。”百裏千尋緩緩吐字,瞳孔裏猛地蕩開了一層淡藍波光:“部署那麼久,應該盡快收網了。”
四叔點點頭:“放心吧,下棋的人,始終是你。”
百裏千尋悵然道:“有的人隱藏太深,若不是淩蘭,我想,這盤棋到底誰輸誰贏,還很難說。”他的目光,幽遠而深邃。
陸漫漫低了眸,感覺自己像一個傻瓜,什麼都聽不懂,什麼都幫不上忙。若不是淩蘭,這盤棋誰輸誰贏,尚未可知。換句話說,是孟淩蘭的出現,讓他有穩贏的可能。
一絲淺笑漫過眉梢,陸漫漫歎了口氣,罷了,吃醋也找找時候。自己幫不上忙,難道還不許別人幫忙?
況且,她如今隻想解了他身上的毒……而醫生們束手無策,傳說中的“聶印”在哪兒,根本毫無音訊。瞧,連這件事,她也是幫不上忙的。
從未有過的挫敗,莫名和情敵進行了一係列攀比。長相不及人家,能力不及人家,作用不及人家,難不成她還要吃醋來給他添堵?
她可不是傻姑娘,所以沉默不語,隻是心更冰涼,一點熱度都沒有。
兩個男人還在說著報仇的計劃,末了,四叔說:“走吧,我們去送吉星他們一程。”
幾人出了密室,外麵已備好馬匹。
“得了消息,對方會選在固峰崗動手。”四叔率先上馬,跑在最前。
百裏千尋一個翻身,穩穩坐在馬背上,風姿淩然。他傾身將陸漫漫輕輕一撈,便在馬上擁她入懷。
陸漫漫沉默了半天,終於得開口反抗了:“百裏千尋,我自己可以騎馬。”眼底眉梢都是別扭,說不吃醋,說不添堵,卻如何能心安理得當一切事都沒發生?
“沒馬了。”百裏千尋嘴角勾出一個促狹的弧度,理由說得冠冕堂皇,完全忽略她臉上明明氣憤卻隱忍的表情。
“……”陸漫漫默了,半天沒吭聲,尤其是對上裴若男那雙帶笑的眸子,更覺不好意思,忍不住狠狠瞪一眼麵前的男人。
她不知道百裏千尋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舊情人都找上門來了,聽那意思,好像還在報仇這件事上出了很大力氣。他卻完全不準備避嫌的樣子,似乎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曖昧關係。
曖昧關係!這就是陸漫漫同學對他和自己之間的定位。
越想越氣。駿馬奔騰起來,冷風呼呼地灌進耳裏,很快,她便冷得朝後縮了縮,更深地窩進他懷裏尋找溫暖。
百裏千尋不露聲色,笑意卻掩不住,更加快了馬兒的速度。
足足跑了兩個時辰,四叔跑得最快,遠遠又折返回來:“千尋,就是這兒了,跟我來。”
遠遠看去,一地狼藉,顯是進行過一場激烈廝殺。護衛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還有幾輛空馬車也扔在原地。
陸漫漫凍得鼻子通紅,瑟瑟發抖地問:“我死了?”
問得莫名其妙,百裏千尋答得倒是清楚:“快了,左城快死了。”他翻身下馬,將陸漫漫抱下馬背,將馬繩扔給身後的裴若男。
陸漫漫遠遠看見前麵有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黑衣人,向四叔報告著什麼。她終還是忍不住:“為什麼讓他們殺了我?桑九為什麼會同意?”
“漫漫,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伴君如伴虎’,我又怎麼舍得讓你周旋在兩個皇帝之間?”百裏千尋牽著她冰涼的手遠遠跟在四叔身後:“左城死了,也就是連曼曼死了,所有的敵人都舒坦了,皇帝也就不惦記了……陸漫漫就活了……你的自由,我來給你鋪路。”
這也許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事。當然,不止自由,還有財富,他都為她一一計算好了。
“至於桑九,她為了雁霖,也不得不參與這個計劃。雁霖對你走火入魔,小狐狸精,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吧?”百裏千尋淡藍的眸光裏噙著笑意。
這個女人哪,真是個惹禍的精。連雁霖那麼小的孩子,都恨不得對她剖心掏肺,至死方休。他怎麼放心得下將她獨自留在這個世界?
他本來是要陪她到地老天荒的,可老天爺會給他機會嗎? 身體的狀況一天不如一天,這個時候,其實最好還是將她送走。但他自私了一把,哪怕讓她冒險扮成宮女,也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