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地下人間(2 / 2)

木洛無盡驚恐,瞳孔驟然變大,淒厲的尖叫,在菀華宮回蕩。

漠真手一鬆,木洛劇烈顫抖,忙將蟲子吐出,完全不顧儀態,就那麼用手摳喉,吐得滿地都是穢物。

木洛吐完後,麵色煞白,仍舊止不住顫栗。她平生幹過這類缺德事,不止一件,常以對方的表情為樂,看見別人恐懼,她便愉快異常。

此時,她才知,那到底是怎樣一種折磨。怪不得,那些嬪妃無人敢告發她,寧可死都不告發她,隻求死一個痛快,也不願再招惹她。

她此時就是這種心情,寧可死,都不願招惹這個性情大變的皇帝。

她的頭飾掉在地上,烏發披了滿背,狼狽不堪。嘴角還有殘漬,牙齒不斷打架,發出格格的聲音,剛才那種風情萬種的姿態,一丁點都不複見。

漠真冷漠地看她一眼,一字一字從齒間狠利吐出:“孤再問你一次,薩烏在哪兒?”

木洛神思渙散,目光呆滯,喃喃道:“死,死了。”

“啪”!漠真毫不猶豫地一掌打在她麵頰上:“賤人!看來你還在跟孤玩陰的。”他一步一步逼近她:“我朋友脾氣好,但我可沒那麼好的耐性。”

木洛尖叫著後退,眼看著漠真的臉越來越清晰,她轉身就跑,就在漠真伸手便可觸及她之時,她驀地一繞,閃到殿內一根漢白玉的柱子後麵。

待漠真繞過來時,木洛竟不見了。

漠真一拳打在那漢白玉的柱子上,手背上青筋爆起,頹然道:“漠真,對不起,我輕敵了。”他暴喝一聲:“來人,把菀華宮給孤拆了,孤倒要看看,這賤婦能逃到哪裏去?”

木洛從漢白玉的柱子裏逃脫,一路連撲帶爬地沿著密道向外奔去。她跑著跑著,隻覺得驟然惡心,天旋地轉中,又一陣狂吐。

她從來沒預見過,自己有這麼狼狽的一天。無盡恐懼,天塌地陷的感覺。她本以為被皇帝發了“禁足令”,是做給親王看的,指使著親王們去抗敵。現在才知,那懦弱無能的皇帝,似乎已掌握了先機。

她半生苦心經營,恐怕傾刻便付之流水。

從那蟲子的來曆看來,皇帝已經抓了她背後使毒的人,那麼,她還有多少力量可與他一鬥到底?

她想起他陰戾的麵孔,嗜血的目光,怕極了。那是從內到外真正的恐懼,一個膽小如鼠了幾十年的人,傾刻間變成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怎不令人害怕?

她心中忽然敞亮起來,難道皇帝也是他人假扮的?否則為何他口口聲聲“我朋友”,他所指的朋友,難道是皇帝?

她跌跌撞撞跑著,心裏想著皇後寢宮肯定是回不去了,讓她再麵對那個男人,她會瘋的。心一橫,在密道中的三岔路口牆壁上,摸索著某個不明顯的按鈕,使勁一按,轟一聲,傾刻山石塌陷。

她奮力向外跑著,碎石還是濺到她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她終於從密道來到一個湖邊,咚一聲跳下,朝湖對岸遊去。待她上了岸,天是灰的,雪是白的,樹木枯殘,一片蕭瑟。

她顧不得許多,匍匐著向遠處的皇陵爬去。

守皇陵的人早已換成了她的心腹,乍一見她,竟都沒認出來,不禁提劍上前,怒喝:“大膽,皇陵聖地,豈是你等擅闖的地方!”

皇後站直了身體,將濕淋淋的頭發撥開,露出一張清麗發白的臉,緩緩道:“是本宮。”

“皇後娘娘!”侍衛大驚,忙跪下行禮。

木洛慌張繞過皇陵,從隱秘處進入密道。誰也想不到,這皇陵之下還有一方別樣洞天。

木洛如虛脫一般,一步一步踩著石階,向下行去。她忽然感覺心中安定,在這裏,她是女皇,權利無上的女皇。

皇陵地底,是一座奢華宮殿,同時,也是人間地獄。

所有跟著她的人,以及反對她的人,抑或是她恨的人,討厭的人,全都在此,地下人間。

在這裏,她控製著所有人。所有人都以她為中心,聽她號令。

男寵們搶著替她沐浴,為她更衣。她受驚了,這裏有的是人給她壓驚。

淫糜聲聲,在地底交錯。

她尖叫著,喘息著,歡笑著,卻驟然將手指伸向喉間猛摳,目光變得陰森可怖。

她哭著漱口,一碗水,兩碗水,三碗水,卻總覺得不夠。

男寵們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麵麵相覷。

她麵色暗沉,還帶著些顫栗,一動不動,就那麼倒了下去。

男寵們驟然驚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