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無垠的綠草地,野花搖曳,一個少年說:“落,跟我走吧,我給你吃好吃的。”
嫋嫋生煙的村落裏,雞鳴狗叫,一個少年說:“落,這就是我的家,以後也是你的家,我守護你。”
懸崖峭壁上,開出一朵稀世奇花,同時,也是最好的藥材。一個小女孩對那少年說:“你去把那花摘來,我要戴在頭上。”
少年隻猶豫了片刻,立時攀岩下壁,卻不慎滑落,幸得樹枝攔截,否則粉身碎骨在所難免。饒是這樣,還是受傷極為嚴重。
在最艱難之時,少年也沒舍得用那花治傷,心心念念惦記著把花兒給少女戴在頭上。
等他爬上崖頂,黑夜襲來,少女早就不在。那次,他是咬緊牙關爬回家的。他爬到家時,她已經安然睡著了。後來她醒了,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你沒死?我的花呢?”
這是她看見他說的第一句話,少年從那時,便知這個少女薄情之至。但沒法,他就是喜歡她。從第一眼瞥見她,像隻流浪狗跟著那些叫花子到處搶東西吃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少女的美貌。
他從懷裏拿出花兒來,花兒已經不成樣子,殘破不堪,已看不出原來的樣貌。
少女拿著殘花嬌嗔:“真難看。”順手扔在地上。從此卻養成了一個最壞的習慣,見到好花就喜歡摧殘。
也就在那次,少年的一條腿沒及時救治,廢掉了。從此一瘸一拐跟在少女身邊。
少女出落得越來越美,美如天上的皎月,不,應該是過之而無不及。無論她再天性涼薄,他也愛她。他願意給她世間一切她想要的東西。
她也給他快樂,於男女之事,她比他更懂。床上,田地裏,竹林中,隻要能想得出來的地方,都是他們歡好的喜床。他很快樂,哪怕為她死都願意。他以為,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卻不是。少年終於撞見了她與本村別的男人歡好,憤怒布滿雙眼,他用毒蟲殺了那男人。少女嬌笑拍手道:“村裏的回暮,江止,囚陽,還有好多我叫不出名字的男子,都品嚐過我的身體,你殺得完麼?”
少年頹然坐在地上。
少女又蠱惑道:“渣埃哥哥,你去替我把他們殺了。”說得那麼俏皮,好似殺人是一件好玩的事。香豔的女體纏上少年的身……那場景無比詭異,就在不遠處,有一個剛與少女歡好過的男人正被毒蟲吞噬,而他們此時氣喘籲籲行著苟且。
少年叫渣埃,那毒如蛇蠍的少女自然就是木洛,不過,當時她不叫木洛,她叫埃落。
渣埃煉製毒蟲本學自一個叫奉陽的老人,但老人逝世得早,沒來得及將真傳盡數教給徒弟,是以渣埃隻懂個皮毛,也沒什麼心思繼續深究。
這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然後,他用同樣的方法殺了一個又一個。他總是那麼巧地看見木洛與別的男子歡好,憤怒之心按捺不住,一條血路便從此鋪開。
少女埃落生性淫蕩,同時殘暴令人發指。渣埃在不知不覺中,莫名淪為少女埃落的殺人工具。她造就他,也毀了他。她放任他,也控製他。
她說:“我就是這樣的女子,你如果不喜歡,那你走就是了。”
但他如何能走?一種畸形的愛情已然根植,無法自拔。既然走不了,他便隻有淪落。淪落到為她殺人,陪她折磨人至死,換取一次次苟且的機會。
他越來越像一隻狗,等待主人的垂憐。也越來越知道如何討她歡心,隻有每次他煉製了新蟲毒,她表現得尤為熱烈。
她會叫他“渣埃哥哥”,她會使盡渾身解數,侍候得他舒舒服服。那時,他才感覺自己特別像個男人。
哪怕在最最氣憤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用毒蟲控製她。她是他心裏的神,就算人盡可夫,也一樣高貴。
在那個村裏,無人提到埃落不變色。
整個村子的男人無不垂涎埃落的美色,整個村落的女人無不痛恨埃落的妖冶。村裏的男人越來越少……埃落待不下去了,帶著渣埃闖蕩江湖。
渣埃很開心,他始終是她的男人。不過好景不長,埃落偶遇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木卓,從此,埃落改名木洛,終於走上了皇後之路。
她的皇後地位穩固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掃平曾經她生活過的那個村落,她和他共同的家。全村幾十上百戶人,被一種不知名的毒蟲所噬,迅速蔓延成瘟疫。
朝廷下令,將整個村落圍起來,放火焚燒,方將蟲害滅掉。
而毒手渣埃,永遠都是皇後背後的男人。他的地位,非任何男寵可及,他認命了,他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