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沒動,連眼都沒抬。
陰十七卻看到了無為臉上那突然便黑下來的雨點。
無為無聲地落著淚。
展顏沒有再問,他隻是將視線移到無為左手腕上,那裏空著,並沒有那串無為曾經拿給他與陰十七看的紫光檀佛手串。
陰十七自然也注意到了,可她想,無為這樣傷心地落淚,心情這樣不好,她該怎麼問才會不傷了無為,畢竟在她心裏,她並不認為無為會是凶手。
自白蘭芷家米鋪的老夥計那裏得到了白蘭芷在到千光寺裏來上香的前日,曾撞到一個和尚,老夥計也那和尚定然是聽到了白蘭芷與她弟弟的話,這一個線索展顏想著去查查在白蘭芷遇害的前一日,千光寺裏的和尚有誰是出了寺去的。
又聽陰十七,她想與無為單獨談談,展顏點下頭後轉身便出了書院。
展顏出了書院之後,陰十七便在無為身側坐了下來,與他一同坐在信廂房前走廊廊下。
此時是白日裏,燈台裏的油燈是滅著的,陰十七眸落在燈台上道:
“英姐遇害,我知道你一定很難過,可比起難過,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陰十七視線由燈台轉到無為臉上,她看著他,沒有再下去。
她相信她的話,他是有聽到的,隻是他需要想想,正如英姐的死給他的打擊需要緩緩一樣,她等著,等著他的答案。
過了一刻鍾,芝來了。
芝一走進書院院門,便看到了陰十七與無為兩人,不知怎麼地就突然衝了過來,跑到無為跟前一把將無為推倒,嘴裏還罵著: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姐的!若非你當初堅持出家,姐早就嫁給了你!若非你在這裏出家,夫人死後,姐也不會非到千光寺裏來齋戒為夫人渡!”
芝見被她推倒的無為無動於衷,連爬起身都沒有,就那樣往後倒去仰躺在廊上動也不動,似是死了般死氣沉沉的模樣,一下子沒了再動手打無為的力氣,轉而哭喊道:
“在哪裏為夫人渡不是渡,姐是為了你才非要到千光寺裏來的!若是姐不上這千光寺來,哪裏會遇到這樣喪心病狂的凶手!”
英姐的家人得知英姐的死訊後,皆已到了衙門認屍,剛喪妻的英姐父親自是悲痛得難以自已。
芝本來已經出千光寺回英姐府上去了,因著還要替英姐收拾信廂房裏的一些私人物品,便在今日又上千光寺裏來。
不料剛入書院,便看到了坐在廊下的無為,芝痛失情同姐妹的主子的悲傷一下子便如同紙遇上了火,騰地一聲便燒了起來。
陰十七看著仰躺在廊上的無為,被芝狠力推倒的時候,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無為往後倒時後腦勺磕撞木製堅硬的廊麵而出的響聲。
“咚”的一聲很是響亮,陰十七覺得那一磕撞一定很疼,無為的後腦勺不起一個大包,大概也得一個包。
芝的哭聲仍在耳際,陰十七看了一會就那樣睜著雙眼動也不動的無為,便轉眸看向哭得鼻涕淚水一把糊的芝,待芝的哭聲漸漸了些後,她起身勸道:
“好了,芝別哭了!逝者已矣,如今再哭再怨也是沒用,還不如齊心協力找出凶手,以慰英姐在之靈!”
這話的時候,陰十七一直注意著無為與芝的動靜。
陰十七就站在廊上與石柱燈台之間,無為仰躺在廊麵上,芝則蹲在燈台前倚著燈台柱哭著,她站的位置正好能將無為與芝兩人的所有動作盡收眼底。
無為聽到陰十七的話,麵上雖仍是無動於衷,但垂側於身體一旁的右手手指卻動了,隻是輕微地動了一下便沒再動過,但這細微的動作已足以讓陰十七現。
芝卻沒有什麼變化,隻一個勁地掩麵哭著,哭得很傷心。
哭了一會,芝用力抹了兩抹臉上的淚水,指著無為道:
“就在你出寺到縣裏的前一日夜裏,你不是與姐出去了很久的話麼!你到底與姐了什麼,怎麼會到隔日一大早姐便遇害了呢!你!快啊!你到底與姐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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