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隻設了四隻石凳,無為犯了錯,自不敢落座,於是其他四人坐著,隻他一人站在悟品身後側方。
悟品道:“無為無狀,還望師弟大人大量!”
悟明道:“師兄不必多言,你我皆知無為為何會如此大狂性,師兄心中諒解無為,悟明又豈會怪罪無為?”
悟品確實未真正怪罪無為,不然也就不是命無為向無垢致歉那般簡單了。
聽完悟明的話後,悟品隻是一笑,未再多言。
陰十七卻在旁聽出了貓膩,看了眼垂目靜立的無為一眼後道:
“悟明大師所言,莫非兩位大師皆早已知曉無為與英姐之間的事情?”
展顏也有此感,同樣待著悟明、悟品的回答。
悟明聽陰十七的問話後,隻看了眼悟品,便由悟品道:
“貧僧與師弟兩人確實早知無為與英施主之間的那點前緣舊帳,展捕頭與陰快手且聽貧僧慢慢道來……”
無垢是隨侍於悟明禪院中的弟子,無為則是隨侍於悟品禪院中的弟子。
當初住持大師慈眉讓執客院派一名弟子協助展顏、陰十七、花自來等人查案時,執客院執事悟品便是派的無為協助。
但凡能讓悟字輩大師收入自已禪院中隨侍左右的,皆是悟字輩大師最得意、最信任的弟子。
就像悟明十分清楚無垢的事情一樣,悟品同樣清楚無為的事情,這其中包括無為未落前的塵世前緣。
正如無為對展顏三人所言那般,他瞞了滿寺的人,卻未瞞他尊之為師為父的師父悟品,於是自英茵到千光寺中來為其母齋戒度的第一日,悟品便知道了無為與英茵的前緣舊帳。
悟品與悟明向來交情最好,即便不同院,平日裏往來也甚是密切,無為的事情也是悟品親口與悟明所言,但也止於此。
悟品言明,此事再不能讓寺中第四個人知曉。
在千光寺生命案之前,寺中也就無為、悟品、悟明三人曉得英茵到寺中來的意圖並不單純。
而如今看來,英茵帶著不純目的上山,已然成功重新擄獲了無為的心。
倘若她不死,那麼無為在不久的將來,必定會還俗出寺,與英茵成就一段幸福姻緣。
聽著悟品徐徐而道,陰十七耳裏聽著,腦子也在不停地轉著,剛轉到“若英茵不死,那麼英茵必與無為成就一段幸福姻緣”的時候,她的心忽地咯噔一下,似乎有一瞬靈光自她腦海劃過。
可太快,陰十七有點抓不住,她努力地思索著。
展顏聽著悟品慢慢而道,便也明白了悟明為什麼會在被打之後,還那般寬宏大量,甚至在無為動手動口的時候,未曾還手還口的緣由。
理解無為痛失摯愛的心情,理解無為一時無法接愛英茵之死的痛苦,所以悟明寧願挨打挨罵,為的隻是想讓無為心中的傷痛泄出來。
想到這,展顏看向悟明的眼神已是大不相同,冷淡的尊敬中多了一分敬佩、一分溫度。
陰十七突然問道:“不知英姐遇害的前一晚,悟品大師可知無為出禪院與英姐相會一事?”
話剛落,陰十七眼尾便掃到身體徒然一僵的無為。
悟明露出驚詫的眼神,顯然是初次聽到這樣的事情。
悟品也是頗為驚訝地回頭瞧了眼無為,見無為愈將臉垂得更低了,他慢慢回過頭來道:
“這事……貧僧倒是不知。”
展顏、陰十七離開悟明禪院的時候,悟品與無為尚在悟明禪院中。
一踏出悟明禪院院門,展顏便問陰十七:
“你在懷疑悟品大師?”
陰十七看了眼展顏道:“在真相未明朗之前,寺中的所有和尚皆有嫌疑。”
這明顯是敷衍的話。
展顏微皺了眉峰:“不?”
終於聽出展顏話中的不滿,陰十七無奈地對他笑了下道:
“也不是我不想,隻是現在這個想法還不成熟,現在出來,大概你會覺得那不過是我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