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則是近幾年的嗜好,年輕時性子急,不能釣魚。北京作家當中最早迷上釣魚的大概數鄭萬隆了,5年前他參加釣魚比賽獲第一名,赫然見報,樹立了威名,便帶頭成立“名人釣魚俱樂部”,自任領導。其實,那次比賽他隻釣到一條魚,別人則沒“開竿”,矬子裏拔將軍,“寧濫勿缺”,得了第一,所以至今他對此事諱莫如深。鄭萬隆的徒弟不少,其中有個陳建功,自稱是我的師傅,卻是“貓兒不教老虎上樹”,關鍵之處留一手,譬如給我拴個大死鉛墜兒,10斤以下的魚兒休想拽得動,讓我的海竿兩年不上魚。另一位是母國政,技術最差,運氣最佳,在乃師鄭萬隆主持的名人垂釣比賽中居然釣起一條17斤的大鯉魚來,榮獲第一,從此傲視一切,自己的兩個眼珠漸漸上移,由額頭而至腦瓜頂上,看不起漁友不要緊,再釣魚時兩眼望天,連漁漂兒都不看,後果也就可想而知了。還有個劉恒,情況與母國政相反,初釣魚時神不守舍,東張西望,不可救藥;幸虧有一回瞎貓撞見死耗子,接連釣到幾條魚,信心倍增,成為後起之秀,在3百人的釣魚比賽中能得第5名。
什麼是作家?就是整天坐在家裏爬格子、打電腦的苦行僧。一旦得到個外出垂釣的機會,就像牢籠裏的犯人放風一樣高興!頭天晚上便拴鉤、製餌、整備漁具,第二天淩晨出發,來至魚塘邊,選好釣位,連一分鍾都舍不得耽誤,掛餌出竿,聚精會神,漸入佳境:綠樹碧水,空氣新鮮,眼盯漁漂,意守丹田,如練氣功,益壽延年,忘卻煩惱,樂比神仙。
此中也有奧秘。近幾年,人們的物質生活肯定是提高了,就說北京吧,可供垂釣的樂園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少說也有幾百處。有些是養魚塘,有些高級的,幹脆從外地把魚買來,放入塘裏專門供人垂釣。釣上來的魚,過秤收錢,比菜市場賣的活魚還貴。都是什麼人來釣這種貴魚呢?款爺、款姐,明星、名流,離休的老幹部和沒離休的大幹部。總之是有錢、有名、有權之人。我輩作家並不在此行列之中,偶爾混跡於此,全靠“釣魚筆會”。前些年,報紙雜誌、出版社、影視單位組稿,召開“飲宴筆會”,“旅遊筆會”,現在作家們肚裏不缺油水,黃山廬山也爬過了,唯有釣魚的吸引力最大,而且省錢,這“釣魚筆會”便時髦起來。當然啦,誰也不會用筆釣魚。而是釣一次不花錢的魚,就得給人家乖乖地寫一篇稿。假如有朝一日,作家們的經濟收入能夠達到自費釣魚的水平,想玩就能出來釣一回魚,又不欠“文債”,那該多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