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震淮卻一眼就看見了楚離月豔紅的雙唇以及仍舊柔軟的眼波,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剛才猜的沒有錯!這個臭男人剛才真的在輕薄他的小月亮!
再看看楚離月左手手指上的碩大鑽戒,鍾震淮更是惱怒: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是想要趁著小月亮還沒有回到鍾家,想要先下手為強,把人定了!
楚離月看見鍾震淮陰沉的臉色,眉毛微微挑了挑,以為他是對自己之前捅下的大簍子不滿:“鍾元帥來了,有何貴幹?”
鍾震淮滿肚子的怒火一下子就癟了下去,眼淚都快要出來了。那個臭男人一求婚女兒就答應了,結果到了自己這裏,連個“爸爸”都不叫,這麼生疏地叫他“鍾元帥”!
這一刻,鍾震淮清楚地認識到了敵我力量的懸殊。一個“鍾元帥”,對一個剛剛答應他求婚的未婚夫,楚離月會跟誰更親近,這還用說嗎?
以弱勝強隻是傳說,鍾震淮深諳兵法,現在也隻能壓製下自己內心的惱怒,換上了一副關心的表情:“小月亮,爸爸隻是想你了……也想你媽……”
原本隻是想要拉近父女距離的話,竟然觸動了鍾震淮心中最深的傷痛,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我怎麼也沒想到,二十四年前去上班那次離開家,就是和你們母女訣別的最後一麵,尤其是你媽……”
鍾震淮說不下去了,他淚流滿麵,整個人都蹲了下去,兩隻手插在頭發裏,哭得無法控製。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警衛員們默默地把頭轉過去,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秘書心中暗暗叫苦,他跟著鍾震淮這麼多年,一直知道鍾震淮性格溫和重情,可是卻被迫登上了家主的位置,不得不變得越來越果敢犀利。有時候被迫做出某些決定,鍾震淮都會在書房裏坐上一個晚上,夜不能寐。
他也知道,在想念江毓姝母女的時候,鍾震淮總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黑暗裏,哪怕是鍾雪晴都不被允許在那個時候進入房間打擾鍾震淮。
可是他從來沒見過元帥哭啊,昨天晚上是第一次,今天第二次,更重要的是這次哭得太不顧體麵了!
等到元帥清醒過來,想起曾經被他看見這樣丟臉的一幕,會不會立馬把他給開了,丟到什麼旮旯角的軍營裏去?秘書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悲催了。
貝拉現在的樣子可以改名叫做貝殼,因為她的嘴巴驚詫得張開合不攏。
楚離月也驚呆了。
清輝倒是袖手站在一邊,嘴角掛著禮貌的笑容,卻也沒有上前一步。
最終還是楚離月走過去,從貝拉身上翻出了一包紙巾,蹲下來給鍾震淮擦臉:“鍾元帥……”
“你媽媽走了,你也不要我了嗎?”鍾震淮伸手拿過楚離月手中的紙巾包,自己抽了一張蓋在臉上,一邊吸鼻子一邊用抽著氣,“是因為我一直沒有去救你們,蠢得相信了那個謊言,害得你們受了那麼多苦,所以小月亮恨我,不想要我這個爸爸了嗎?”
“……”
楚離月站起身來:“不,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她補充了一句,“因為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傳奇的身世,居然是什麼聯邦第一世家家主的女兒。楚離月一直以為是父母因為各種主管或者客觀的原因不能養她所以把她丟棄了,身邊的孩子們很多是這樣的,大家都習慣了,內心的那種期盼被一次次的失望磨滅,所以十歲之後,楚離月就已經用行動闡釋了什麼叫做“靠自己”。
鍾震淮剛剛放鬆了一下,就聽見楚離月的解釋,整個人像是被捅了一刀一樣,雙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剛剛停止的哭聲再次響起。
秘書和警衛員們開始自覺地向著旁邊退去,貝拉也被他們拖著拽到了一邊,隻剩下這對父女和站在原地的清輝。
楚離月簡直無語。她很想問一句,你的元帥是不是就是這樣哭來的?一定是上議員們受不了你天天坐在他們麵前哭,才會在你的升職文件上簽字的吧?
“別哭了。”她隻能這麼說,“有損聯邦威名哦。”
鍾震淮捂著臉:“江江不在了,你也不認我,我還有什麼好在乎的。”想起江毓姝的臉,他再次淚如泉湧,“如果可以,我寧願當初死的是我,我想要用我自己的性命來保護你們……可是我卻沒有了機會……小月亮……我的小月亮……”
怪誰啊,隻能怪自己蠢,所以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之前氣勢洶洶的來提醒楚離月不要衝動地答應了不了解的男人求婚,結果現在自己都得不到女兒的承認,鍾震淮真是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