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跨進富麗堂皇的大廳,心兒就被守候多時的佟磊逮個正闃。“心兒,出來!”“不要,我隻要一露麵你準給我一頓臉色看,我寧可看衛寇的背!”這蘇大姑娘佟夫人原來是躲在衛寇的背後,將之拿來當擋箭牌了。“心兒!”佟磊拿她沒辦法。在她進門前,他還發狠要重重責罵她一頓,但一見到她安然無恙的歸來,他又喜不自勝地早把那些煩惱憂愁拋到九霄雲外了。他歎口氣,一把將心兒從衛寇背後捉出來安置到一把太師椅上。“廳裏有客人,咱們的帳待會兒再算。”她嘟嘴,“算賬?你每天麵對那山一樣高的賬簿還不嫌累啊,再說我都還沒有跟你把賬算清楚呢,你倒惡人先告狀了!”“你找我算什麼賬?”佟磊俯視她有些淩亂的黑發,柔情萬種地低語,又順手替她攏了攏發。“閨婦怨哪!”她的小嘴翹得更高了。
他們夫妻的甜蜜情事有時一天會上映好幾遍,衛寇早已經司空見慣,近乎麻痹了。而司徒香緹和曲無界的反應可就劇烈多了。她尷尬得一塌糊塗,站也不是,躲也不是,隻感到自己一張臉燒得像要炸開來似的。任曲無界再怎麼無表情,也無法抑遏製地閃過一打抹驚訝和好笑兼之的笑容。
佟磊沒看這些人一眼。“閨婦怨?心兒是誰背著我溜出寨玩?是誰甩掉杜十三不讓他跟?再說——”他終於瞄了眼其餘人。“我們是主人,總不好一直把客人冷落著吧!嗯?”心兒自知理虧,衡情度理後,堂而皇之地大談條件。“我坐這裏不吵不鬧,你要答應我辦完事後陪我一整天,我才放你走。”才見她有那麼一點愧意,卻馬上又挾泰山以脅北海了。“你要保證乖乖得。”她咕噥一聲,算是應允了。
佟磊一抬頭,什麼溫柔、深情一概消失殆盡。他那精光淩厲的眼神對曲無界來說,等於一道致使的閃電。曲無界沒表情的臉又崩潰了一次。他的溫柔深情完全隻針對那小孩心性的小妻子。一轉臉這佟家寨的主人又冷得如同千年寒冰了。乍然見到滿頭銀發的佟磊時,司徒香緹被他那看似不到三十年紀,想是因為思慮過度,是以滿頭白發的模樣嚇得凜然。她更想不到這樣一個出色又傲岸獨立的男人,竟能如此溫柔似水。她震驚莫名地看著,失態的表情一目了然。
“絳雪姑娘遠道而來想必是累了。十三!送兩位客人到客房歇著去。”他簡扼地發號施令,氣派軒昂。杜十三是心兒的隨身保衛之一,也是紫娟的弟弟,紫娟雖然嫁入陸家,還是不放心她的心兒姑娘。所以,自我推薦地把她弟弟送進佟俯來,保護闖禍精似的主母。“是,爺,”佟家寨的寨主也一眼看穿她是女扮男裝。司徒香緹喑叫天哪!這些年來她還以為——究竟是誰騙了誰啊……她懊惱地撅眉,下意識地揉揉太陽穴。
衛寇立即一個箭步過來,臉色陰暗。“絳雪,你不舒服?讓我瞧瞧!”“我沒事。”他以為她是稻草紮的,風吹便倒?他堅持。“把手給我。”難不成他是個大夫?“我不是三歲孩童,不需要你這樣小心翼翼!”“絳雪……”他叫她名字的聲調引起她全身震顫。他愣愣地看她,看得她的心為之一擰,“不要再叫我絳雪,我不知道她是誰!”她的脾氣向來極少失控。
她喊完抬頭,卻被衛寇那又泄露出痛楚的眼眸打擊個正著,原來期望自己可以控製自如的冷漠表情,都失神而潰散了。這些年來,她始終相信自己是個冷靜、果斷、堅強的人,暈些特質在遇見衛寇之後一下全支離破碎,煙消雲散——她眨眨眼,想眨掉那令她困擾的臉孔。“衛寇!”才答應佟磊不管閑事的蘇映心又一溜煙來到衛寇身畔,阻止他已經伸到她腰際的手。
“讓絳雪姑娘歇息去吧,她初來乍到,你別嚇跑了她。”這衛寇失常得太離譜了。他看著香緹風塵仆仆又略帶憔悴的臉,歉疚地低語道:“對不起,是我太急躁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自責讓香緹渾身不自在。
佟磊見事情有了轉圜,一使眼神,杜十三便恭敬地將司徒香緹和曲無界同偏廳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