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是童思安人生中亙古不變的事情,她早就習以為常,最近最大的變化,就是公司加班的隊伍中多出了一個“奇葩”來。
在加班的時候,她一般會放助理去約會,覺得自己成了“剩女”,不忍心看到自己精心培養的助理也“剩下”,於是很慷慨地放過了肖清清。肖清清給她發了好人卡,且一直覺得她很強大,就算整個公司隻剩下她一個人在加班,她依舊可以做到坦然處之,沒有任何的害怕,這是一般女人做不到的。
童思安辦公室門口的燈突然開始閃爍,發出“吱吱”的聲音。
寂靜的夜,整棟大樓內空曠異常,顯得有幾分寂寥,毫無生氣。此時電燈閃爍,還增添了一絲恐怖氣氛,可是童思安作為不解風情甚至不知懼怕的女強人,隻是覺得十分煩躁,還有些晃眼。
她盯著那盞燈看了好一會兒,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確定這個時間保安都下班了。沒辦法,她隻好自己去倉庫取來新的燈管,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梯子。
回到辦公室,她踩在椅子上試了好幾次,踮著腳也碰不到棚頂。她又左右看了看,覺得隻有自己的辦公桌高度最為適合墊腳。
她走到辦公桌前,醞釀了一會兒,將桌麵上的東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隨後直接推著兩米寬的巨大辦公桌移動,到了裏外間的拉門滑道的地方,她遲疑了一下,繞著辦公桌轉了一個圈,找好地點,隨後低吼了一聲瞬間發力,將辦公桌一角抬了起來!
就在她使出拉屎的力氣時,門口竟然傳來了“噗”的一聲,她瞬間失去力氣,放下桌子,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可見辦公桌的重量。她回頭去看,想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她的辦公室門口放屁?!
她剛剛回頭就看到封少頃手中拿著咖啡杯,站在門口忍笑看著她。他手中的咖啡還在冒著熱氣,那俊雅的相貌在霧氣之中,增添了幾分妖氣。
“一般情況下,男人看到女士這般吃力地搬東西,不應該過來幫一下忙嗎?”童思安並不覺得尷尬,而是雙手環胸,盛氣淩人地問。
封少頃努力忍住笑容,隨後從容地走進來,端著咖啡優雅地吹著氣,眼睛瞥向童思安,一臉狡黠地回答道:“一般情況下,穿著高跟鞋的女士是無法抬起那種龐然大物的,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你都搬不動,我怎麼可能搬得動?”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女漢子’真是一種讓男人都歎為觀止的生物啊……”
童思安的眉頭一挑,嘴角略微有些抽搐,用一種忍怒的口氣問:“女……漢子?”
誰能告訴她,是不是被男人這麼形容了,就更難嫁出去了?
“嗯,沒想到你這麼嬌小的身材,肌肉會長得那麼結實,而且,你剛剛用力的時候,額頭青筋都暴起了,看起來超厲害。”他說得滿目崇拜,模樣就好像小朋友看到了超人。
童思安發現了,這個男人的誇獎從來不會讓她覺得愉悅。
“你這是不準備幫我囉?”童思安說著,剛要繼續去搬辦公桌,就聽到封少頃開口:“如果你換一種口吻求我的話,我願意考慮。”
她回頭看他,揚起嘴角一笑,隨即端正了姿勢,挺直了腰杆對他伸出手來,就好似話劇之中的王子一般深情地開口說:“哦!站在對麵的那位美麗的公主啊!請你來拯救我這位落難的王子吧!如若成功,晚飯我請了,兩份麻辣燙多加蔬菜的!”
看著她這副已經入戲了的模樣,他當即愣怔在了那裏,隨即抬起一隻手來掩嘴輕笑,肩膀一顫一顫的,杯中的咖啡險些溢了出來。
“雖然有種奉命去撈掉入臭水溝的老母豬的感覺,卻還是……不能見死不救啊……”封少頃嘟囔了一句,將咖啡放在一側,隨即拿過燈管,站在椅子上,輕鬆地卸下頂棚的燈罩,順當地換了燈管,走到開關的旁邊打開試了試,確定已經換好了,才重新走過去端起咖啡。
她沉默地看著,好半天才回頭去看自己挪出來的辦公桌,靜默無語。
“你要眼睜睜地看著嗎?”她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辦公桌,說實話,推過來也是很累的。
“其實我很想錄像……可以嗎?”
“錄了我會殺了你!”她徹底放棄了讓封少頃幫忙的想法,準備自己再推回去,誰知道封少頃還不死心地追問:“可以拍照嗎?”
“有什麼實質性的區別嗎?”
封少頃思考了片刻,才認真地回答:“視頻比較占手機內存。”
之後他得到的回答是一本迎麵飛來的書,他躲得十分狼狽,頭被砸中了不說,手還被咖啡燙到了,讓他瞬間就好像一隻即將下蛋的母雞,咯咯叫個不停:“燙燙!疼疼!嗚嗚……你!你這瘋婆子!”
她看了一會兒,覺得解氣了,才抽出兩張濕巾走過去幫他擦手。
她捏住他的食指指尖,如此拎著他的手,用濕巾小心翼翼地幫他擦幹淨之後,還檢查了一遍他的手心幹不幹淨,有沒有因為換燈管而弄髒了。
她的指尖偶爾會碰到他的手掌,手指如玉,帶著一絲涼意。他的手掌很大,溫暖得可以撫慰人心。
封少頃低頭看著她,發現她低垂著頭,認真看著他手指的模樣竟然格外的可愛。纖長的睫毛微微卷曲,深棕色的眸子澄澈晶瑩,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透著一股精明與幹練。
他揚了揚嘴角,眉飛色舞,笑容燦爛。
漂亮的女人,僅僅看著就會覺得心情愉悅,又哪裏舍得真的跟她生氣呢?
童思安確定封少頃的手已經幹淨了之後,將濕巾丟給封少頃,毫不客氣地吩咐:“將地板擦了吧,妹子。”
“妹子?!”
“我是‘女漢子’,你不就是妹子了嗎?”
“這不一樣的,我頂多是個娘炮啊!”
童思安點了點頭,似乎對他的自我定位更為滿意。
封少頃則懊惱地咬唇,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嘴笨得出奇,居然不過腦地說出了這種話來。
隨即,童思安回身,開始用力地將辦公桌推回去。封少頃看得直愣,跟在她屁股後麵鼓掌,同時積極地問:“我過兩天搬家,你能幫我嗎?”
“你覺得讓我去,連工人都不用請了嗎?”
他當即搖頭,很是肯定地開口:“是連搬家公司都不用請了!”
她險些崴了腳,扶著桌麵站穩,喘著粗氣看著他,難以想象,這個男人竟然真的全程圍觀,不願意過來幫忙!偏偏他還理所當然地站在她身邊,請她幫忙搬家,這個男人的腦袋,究竟是怎樣的構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