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臥的時候,雲裳和想容坐在桌邊,無聊地挑弄著桌上的燈芯,見她回來,想容忙跑過來拉著她的手,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今園裏雞飛狗跳得場麵。雲裳倒是淡定多了,給她到了茶,拿著手帕過來讓墨玉擦手。
“姐,你他們笨不笨啊,都跟他了不用找,他們就是不聽。”想容的唾沫橫飛,形容的繪聲繪色。
看著想容真無邪的笑臉,墨玉也被感染,笑道:“是,他們很笨。既然他們擾了你的夢,要不然給他們點懲罰好不好?”
“好啊,什麼懲罰?”這歸園裏平時也沒什麼趣事,好不容易能捉弄個人,不捉弄白不弄。
墨玉湊上前,輕聲:“你悄悄去跟陳伯一聲,讓他睡覺的時候鼾聲打得大一點,誰叫都不要理,不要醒來。”
想容高興地從凳子上跳起來,拍手道:“我怎麼就沒想到讓他們今晚餓著肚子睡覺,姐,你太棒了。”
“去吧!”
想容飛奔著跑了出去,生怕去晚了一步,陳伯就被他們叫起來了。雲裳無奈地搖頭,她家姐整起人來,那可是一點都不留情麵,這園子裏的人就被整過不少。
墨玉望著屋子裏熟悉的陳設,感概道:“就要走了,還真是舍不得這裏。”
“姐若是想,隨時都可以回來住。”
哪能是她想就可以啊!就像她當初被送上來一樣,也是被人硬逼上這裏來的。她沒有人脈沒有權利,隻能做別人手下的一個提線木偶,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
夜涼如水,在暖春的三月夜裏,誰知誰的冷暖。
烏延山山腳下。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從山上下來,有男有女,每個人手裏都拿著行李。這不像是哪家夫人姐出門,倒像哪個旅行團遊玩到此。眾人走得穩健又心翼翼,心翼翼是因為他們要保護這一行人裏最重要的主子,不能讓她有任何的磕碰了。到了山下,早已有馬車在山下等候,山下的村民難得看到這樣省盛大的場麵,紛紛好奇地出來觀望。
墨玉還是一襲白衣束腰,衣襟上繡著瓣瓣桃花,頭上一根白玉簪束,臉上蒙了塊紗巾,隻漏出兩隻黑溜溜的眼睛,宛若隨風而動的桃花仙子,在綠油油的田地路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又和諧。她看到遠處站著的人群,心中不免有些不舍,剛想上前去跟他們道別,卻被管家攔下。
“大姐,聽老奴一言,最好還是不要過去了。”
“難道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嗎?”
“大姐,這是為他們好。此刻人多眼雜,您不話,就表示您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也許才能才能活命。”
墨玉心中一涼,背脊生寒,眼神不可置信地看著管家。管家低著頭,道:“大姐得記住,您沒來過烏延山,不認識他們。”
放眼望去,有老人,有孩子,有些人手裏還拿著包裹,大概是想送給她的吧!看到她身後孔武有力的護院又不敢上前。墨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而後睜開,沉聲道:“你們不用這麼做,這裏是子腳下,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引起皇上的注意。不要太自信雁過沒有留下痕跡,這東京裏有的是雪亮心細的眼睛,不要到時候不打自招。”
為了隱瞞她的身世,也許紀家真的會一把火燒了這裏。人死了,就沒有話的機會了。幾十條活生生的生命啊,有些還是繈褓裏牙牙學語的孩童。
她與他們有過七八年的快樂時光,她無聊的時候會來跟他們聊,跟孩子玩耍。農忙的時候,她還讓山上的人下來幫他們收莊稼,她跟他們學習,知道了五穀長什麼樣,怎麼燒水做飯,她跟著他們,做一個接地氣的深山隱士。
最後看了他們一樣,墨玉決然轉身,往車上走去,臨上車前,管家再次來到她麵前,躬身道:“大姐,老爺還讓您件事。”
墨玉以詢問的眼光看向管家,管家遂道:“老爺,您這次回去,是以嫡長女的身份,所以但是,老爺也了,他會讓大姐的母親葬進祖墳,並且記入族譜。”
她要進宮,必須得有一個高貴的身份,尊沅氏為母親,她便是嫡長女,作為條件,他們會讓母親葬入祖墳,並且記入族譜。有意思嗎?於她來,做不做這個嫡長女根本不重要,母親進不進祖墳也不重要,人死如燈滅,求著死後的殊榮,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