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物無聲的春雨
——學生時代兩件難忘的往事
林青鬆
作為一位從抗日戰爭時期的延安窯洞裏走出來的新中國教育家，作為青年學子的良師益友，我們的屈伯川院長，離開我們12年了。這些年來，屈院長的音容笑貌在我心中從未淡化。相反，記憶的閥如開啟的泉，思念的溪悠悠遠遠。於是，情不自禁地伏案揮筆，把我和屈院長之間的往事記錄下來，聊表懷念之情。
我和屈院長的近距離交談是在1964年的寒假期間。當時春節臨近，我們646班幾個農村來的同學因家庭貧困沒有錢回家而選擇留校。一天晚上，屈院長隻身一人走入我的寢室。同學們知道屈院長來了，都圍在院長身邊，都很高興。屈院長像一位慈父一樣問長問短，察看被褥厚薄，摸摸暖氣涼熱，詢問我們的家鄉……當屈院長得知我們都來自偏遠農村，尤其有的來自山東沂蒙山區和陝北地區時，更加關懷地問這問那，並且用他們老一輩革命家在延安等老革命根據地的戰鬥曆史教育我們。晚上九點多了，屈院長要回家，我和我們班來自陝西的同學陳長升一起把他送到他那位於東山的家門口。老人家一定要我們進屋暖暖身子再回西山宿舍。我和陳長升隨屈院長進到客廳，廳裏暖烘烘的，屈院長的夫人給我們倒水，還拿出糖果讓我們倆吃。由於我來自革命根據地，我父親是在抗日戰爭中犧牲的，我是烈士子女，而屈院長和他的夫人也曾在根據地打過日本鬼子，因而說起來格外親熱。臨走時，屈院長送給我和陳長升每人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要知道，這是我有生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拿到蘋果。那蘋果圓圓的、滑滑的有個把兒，紅紅的亮亮的閃著光，濃濃的甜甜的散發著讓人與生俱來就樂於享受的馨香。
回到寢室，我和陳長升，還有其他同學端詳著這兩個紅紅的、香香的、大大的蘋果，真想吃！但是，我沒有吃，而是找了一根線把蘋果掛在床頭，每天看著它、躺下聞著它，同寢室小胖焦令智每每想吃，都被我拒絕了。
在某個夏天的下午三點左右，我和同班同學李鳳柱從南海頭遊泳場遊泳回來，走在回校的路上。這時，從後麵開過來一輛黑色小轎車，於是，我和李鳳柱禮貌地靠在馬路邊，讓小轎車先過去。令我倆想不到的是，小轎車開到我們麵前停下了。在車窗搖下來的同時，屈院長從車內探出頭，向我倆招手，讓我倆上車，要捎我們倆回學校，我們倆沒怎麼謙讓就上了車。要知道，我長了二十多歲，還是第一次坐小轎車，所以，既感覺新鮮，又特別高興。在車上，屈院長和我倆談遊泳，談鍛煉身體的好處，並告誡我們在海裏遊泳要注意安全。我倆認真聽著，就如同兒子聆聽父親的教誨。車一直開到主樓前，我倆下了車。下車後，我倆因為意外坐上轎車而樂得直拍大腿的同時，也深深地為屈院長的平易親和、謙遜禮下的真情所感動。一個老革命，一個大學的院長，在路上邀請兩個不知名的學生上自己的專車，並把他們送回學校，這就是我們的屈院長！事情雖不大，但由此折射出來的官民和諧、黨群和諧的情感是足可以支撐我們這個國家興旺的基礎。
屈院長熱愛自己所鍾情的教育事業，他的思想如潤物無聲的春雨，親吻著文化的荒原，催生著嫩嫩的幼苗。屈院長熱愛著莘莘學子，他的情感如同蠟燭，通過燃燒自己發出那橘紅的、溫暖的、明亮的光，溫暖並照亮學子那蒙昧的心；屈院長生前並不算富有，但他留給我們的精神財富足可以達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