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安氏兄弟反挾主 齊王守要胡非為(1 / 3)

第二年,河西地區久旱無雨,莊稼基本上都已經枯萎了,老百姓顆粒無收,發生了嚴重的荒災,李軌就把自家的糧食拿出來救濟災民。

沒過多久,李軌家的存糧也用完了,便下令停止賑濟災民,弄得民怨沸騰,老百姓對李軌的怨恨越發濃烈。

接著,唐高祖李淵派鴻臚少卿張俟德來到了武威,向李軌宣讀了詔書,李淵封他為涼王,任涼州總管,並且贈送給他一個羽葆吹樂隊。

此時,李軌已自稱大涼皇帝半年多了,麵對李淵的封授,他一時又沒了主意,便召集臣下說道:“李淵是我的堂兄,他已經在長安做了皇帝。一姓的人不應該為了爭奪天下而相互殘殺,我想去掉帝號,接受唐朝天子的封爵,你們看怎麼樣?”

謝統師說:“自古以來,天命在誰身上,誰就是天子,可以做皇帝了,你願意投降李淵,接受他的冊封,我們做臣子的有什麼意見呢?”

可是,曹珍反對說:“隋朝丟失了天下,以至於天下人共爭帝位,有的人稱王,有的人做皇帝,真是亂世英雄竟起,說不清將來這天下最後歸誰。李淵在關中稱帝,你大涼王在河西稱帝,兩家都是天平,本不該相互妨礙。如今,你要自去帝號,向李淵稱臣受封,決定以小事大,也應該依照梁朝蕭簪服從魏朝那種做法吧。”

李軌覺得曹珍的意見甚好,隻好改變去帝稱臣的打算,派尚書左丞鄧曉去長安拜見李淵,送上書信說:“皇從弟李軌願在河西稱大涼皇帝,而不願受官……”

李淵讀信之後,大怒道:“李軌要在河西自立為帝,豈不是國中之國,朝中之朝嗎?真是不識時務!”

裴寂說:“李軌想在河西當一個偏安小王朝的皇帝,無非仗著河西地勢艱險,手中又有些兵力,不過是美夢一場,皇上隻要派一支人馬前去,李軌必被擒獲。”

此時,安興貴立刻上奏道:“啟稟皇上!李軌本無多大野心,隻是他的部下有人堅持反對他向我大唐稱臣,若派卑職前往河西,即可說服李軌來降。”

李淵笑道:“你是在說大話吧?李軌依仗軍隊強大,憑借地形險要,我派兵攻打,尚恐不能盡快取勝,僅靠你一番口舌就能令他來降嗎?”

安興貴卻成竹在胸地說:“臣本涼州之人,臣之弟安修仁又是李軌手下的戶部尚書,深受信任;臣還有十多名子弟在李軌的各個部門中任事。有了這兩個有利因素,臣前去勸說李軌,他能聽臣的話固然好,如果他不願歸順大唐,臣就聯絡一幫人把他……”

聽他這麼一說,李淵笑道:“沒想到你一個人去勸降,比派兩萬人馬去攻打的效果更好呢!”

於是,李淵當即派安興貴前去涼州,又把李軌派來的使者鄧曉扣在長安,不放他回涼州去。

安興貴到了武威,先由兄弟陪著去見李軌,談了一會兒長安的風土人情和唐朝的一些情況,李軌十分高興,說道:“你就別再回長安去了,就留下來兄弟倆共同輔佐我在大涼國做官吧!”

不等安興貴答應,李軌就任命他為左右衛大將軍,並當即賞賜他一大包珍珠財物。

安興貴回到弟弟安修仁住處,兄弟倆一計議,對李軌的熱情挽留與封官,不予拒絕,安修仁說:“你先住下來,伺機對他說我們這位皇帝雖沒有多大野心,他從沒有統一天下的想法,隻是想在這河西地區當個土皇帝就滿足了,但是,要想讓他歸唐,夠你勸的!”

安興貴說:“我已在長安誇下了海口,萬一勸說不成,咱兄弟倆隻能對他下手了!”

安修仁笑道:“實際上李軌的心裏十分向往老子的‘小國寡民’思想;可是,李淵是要統一全國,做一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天子!”

“是呀!若不是我來勸降,唐軍已經打到涼州來了!”

安興貴又接著說:“大唐皇上已經公開說了,絕不允許出現國中有國、朝中有朝的事實,縱然李軌向他稱臣、稱弟也不行!”

安修仁勸其兄說:“先做兩手準備,一邊聯絡人員,一邊伺機勸說,實在說不動時我們隻好……”

於是安興貴在武威城裏開始了活動,先是去親戚處走一下,又到朋友那裏串一串,向大家介紹關中如何富裕,唐朝怎麼強大等,為李淵大肆宣傳。不料有人把這情況向李軌報告了,他們說:“說不定這個安興貴是唐朝派到涼州來的間諜!”

不過,李軌對割據一方仍然心存僥幸,於是對安興貴說道:“我憑借著山河的險要,地形的複雜,無論他唐兵如何強大,又能把我怎樣?當年的吳濞僅以江左那一點兵力,還能成為東帝;如今,我擁有河西五郡之眾,難道當不得這西帝不成?”

安興貴又繼續勸道:“陛下!薛氐父子勇悍善戰,擁兵三十萬之眾,仍然被唐軍打垮,薛仁果隻落得身首異處,這件事剛發生不久呀!”

李軌立即駁斥道:“薛仁果嗜殺殘忍,四處征討,殺人搶掠,他兵敗身死,是他應得的下場!我於河西不與任何人為敵,隻求和平安樂,上天能不佑我嗎?”

安興貴還想再勸說幾句,李軌狠狠瞪他一眼,質問道:“你從唐朝那裏來,難道真是替李淵遊說,來涼州當間諜的嗎?”

安興貴急忙否認道:“陛下多心了!臣絕不會那樣做的。為臣聽說,富貴不回鄉,就像穿著綾羅綢緞在夜裏出去行走,不被人所知一樣。臣的全家都在涼州,全都受到陛下的榮祿,理應在家鄉風光顯赫,怎麼肯歸附唐朝呢?臣隻是想向皇上呈上一點個人的想法,至於怎麼決定,當然由陛下聖裁了。”

李軌聽了之後,臉色才漸漸溫和下來。安興貴意識到勸說已非但無用,弄不好會把性命丟掉,便趁著這位一心當安樂皇帝的李軌氣色稍平,婉辭退了下去。

安興貴一走,曹珍立刻說道:“我看這安興貴來者不善,不如把他抓起來再說!”

李軌連忙擺手道:“他說的全是實話,不聽就是了,何必要加害人家呢?他們安氏一族,不僅有安修仁,還有一幫年輕子弟,弄得不好,會激出亂子來的。”

關瑾也勸說道:“皇上以善良之心待人,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正因為安氏一族人多勢眾,更應該及早深究,以防他們從內部來搞顛覆。”

李軌一邊揮手,一邊哈哈地笑著,絲毫不經意地說道:“我量他們不敢。”

安興貴匆匆回去,一見他弟弟就說:“大事不好,我差一點兒被這個糊塗蟲給殺了!”

安修仁急問道:“可能是你勸說得不當,激怒了他吧?”

安興貴笑道:“幸虧我及時轉風調舵,忙不迭地辯解,好不容易才遮掩過去,不然……”

安修仁立即低聲地說:“從現在開始,你我都不能再輕意地出門了,李軌好糊弄,他手下還有曹珍、關瑾幾個人哩!別被他們抓住了把柄!”

安興貴焦急地問:“都不出門,難道坐在家中等他們來抓嗎?”

“你別急!一切由我安排。”

不等他兄長說話,安修仁立即將總管袁義叫來,在他耳邊輕聲囑咐一番:“要他們今夜三更天一定要到達指定地點!”

袁義走後,安修仁陰笑幾聲,對其兄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啊!這支胡人兵馬我整整養活了他們一百二十五天了!直到此時,才用到他們。”

安興貴問:“今夜動手嗎?一切都準備齊全了?我,我沒想到你比我還性急!”

安修仁橫了他一眼,說:“你哪裏知道,那個姓曹的,姓關的,早已對我們懷疑了。這種事情,往往是夜長夢多,要想成功,必須盡早動手。”

“對,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安興貴說。

當天夜裏三更時分,安興貴、安修仁兄弟倆帶著胡人軍隊五千人馬,突然包圍了武威城。

李軌得知消息,立即帶領城內一萬人馬出城交戰,雙方正拚殺激烈之時,從城裏又忽然衝出一支人馬。

為首將領是羌族人奚道宜,他帶著這支一千人的羌族隊伍趕到陣前,李軌叫道:“快!快把你的隊伍帶到賊兵的背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