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殘忍(1 / 2)

世子臉色未變,臉上猶帶著近乎殘忍的笑容,緩慢卻清晰地道:“這一路上,你是他找的第三個女人,你之後,還有兩個。”

杜麗娘不知道自己怎麼拚湊起來話的勇氣,帶著比哭更難看的笑容,結結巴巴地道:“世子,奴知道雲娘對您不敬,會狠狠懲罰她;您怎麼罰奴姐妹,奴絕不敢有二話,隻求求您,不要開這種玩笑。也許對您隻是玩笑,對奴來卻是錐心之痛。”

世子道:“你覺得,你的身份,配讓我跟你開玩笑嗎?”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如視螻蟻。

杜麗娘仿佛能感受到他蟒袍上海水江崖紋帶來的令人絕望的冰涼——他代表著權利和權威,以他的身份,確實不會自降身價與自己玩笑。

心似琉璃,忽然墜地,粉身碎骨。

她一句話都不出來了,連跪姿都難以維持,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黯然神傷,哪裏還有一絲一毫花魁巧笑嫣然的模樣?

世子坐到上首的椅子上,倨傲地道:“本世子告訴你這些,就是對你的懲罰。但是你也該慶幸,及早知道你可以及早打算。”

他宣泄了心中憤怒,也讓她早做打算。

杜麗娘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屋裏的。

關於未來的所有打算都化成泡沫的巨大的打擊之下,她什麼都難以思考,渾渾噩噩地靠在床頭。

她想過章舉人可能會背叛,可能會辜負她,那是她做過的最壞的打算。

如果那種情形發生,她想著就買幾個下人護院,再去育嬰堂抱幾個孩子回來養著,將來替她養老送終,橫豎她有銀錢傍身,這些都不怕。

可是她沒想過,他竟然是個騙子!

章舉人離開的時候,她給了他一千兩銀子,後來章舉人又以在京城拜訪名師為由,多次跟她索要銀錢,她從未吝嗇過。

她想,將來他好,她才能好。

原來,隻是她自己給自己畫了一個美麗的夢境,什麼中狀元,救泥淖的才子佳人,都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

她現在難過得不能自已,不明白為什麼在青樓摸爬滾打十幾年,她還能看走了眼。

也許是他的笑容太迷惑人,也許是床笫之間他太過溫柔,也許是他的甜言蜜語太有欺騙性,她跳出苦海的第一步,就所托非人,成了一個笑話。

不,也許是世子騙自己的呢?世子不會跟自己開玩笑,可是他是個孩子,萬一惡作劇呢?

一時間,各種想法在杜麗娘的腦海中翻騰,讓她頭疼欲裂;跪了一夜,雙膝腫脹疼痛,讓她蛾眉緊蹙,雙目含淚,不由哽咽出聲。

她吃過很多苦,可是這幾年聲名鵲起之後,除了床笫間偶爾有男人粗暴對她,其餘時候她都是養尊處優,很久沒受過這樣的苦了。

杜雲娘被她吵醒,一邊揉著惺忪的雙眼一邊不高胸道:“才什麼時辰,姐姐就進進出出,又抽抽搭搭吵醒人家。大清早的,你又想起那姓章的,情難自已了?那就出去想唄。”

她語氣刻薄而嘲諷,尖銳地像刀一樣紮向杜雲娘,也把她最後的理智紮漏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