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家的現狀(2 / 2)

我娘略抱怨了兩句,我爹就梗著脖子發起怒來。

我姥姥自然不能看著自己閨女吃虧,連忙勸解道:“姑爺,你別嗔著我多嘴。咱們村莊人,那一個不是老老誠誠的,守多大碗兒吃多大的飯。你皆因年小的時候,托著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慣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錢就顧頭不顧尾,沒了錢就瞎生氣,成個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呢!如今咱們雖離城住著,終是天子腳下。這長安城中,遍地都是錢,隻可惜沒人會去拿去罷了。在家跳蹋會子也不中用。”

我爹被說到痛處,惱羞成怒道:“你老隻會炕頭兒上混說,難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

我姥姥回說:“誰叫你偷去呢。也到底想法兒大家裁度,不然那銀子錢自己跑到咱家來不成?”

我爹喝了幾杯酒已經上了頭,此刻說話更無禁忌,冷笑道:“有法兒還等到這會子呢。我又沒有收稅的親戚,作官的朋友,有什麼法子可想的?便有,也隻怕他們未必來理我們呢!”

我姥姥在這個家裏住著,心想就得做些事才能住的踏實,否則連累自己女兒在女婿麵前也沒臉,說話都不敢高聲的,其實早已尋思這件事很久了,心裏有了些章程。

此刻便道:“這倒不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謀到了,看菩薩的保佑,有些機會,也未可知。我倒替你們想出一個機會來。當日你們原是和金陵王家連過宗的,二十年前,他們看承你們還好,如今自然是你們拉硬屎,不肯去親近他,故疏遠起來。想當初我和女兒還去過一遭。他們家的二小姐著實響快,會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現是榮國府賈二老爺的夫人。聽得說,如今上了年紀,越發憐貧恤老,最愛齋僧敬道,舍米舍錢的。如今王府雖升了邊任,隻怕這二姑太太還認得咱們。你何不去走動走動,或者他念舊,有些好處,也未可知。要是他發一點好心,拔一根寒毛比咱們的腰還粗呢。”

我娘是見過王府繁華的,此刻也已動心,卻不願去出頭,隻接口道:“你老雖說的是,但隻你我這樣個嘴臉,怎樣好到他門上去的。先不先,他們那些門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沒的去打嘴現世。”這話算是說對了,我還記得原著裏賈府的看門狗拿劉姥姥開涮,指路都往錯了指呢!

我爹本性最虛榮了,聽我姥姥的話有道理,心下已經活動起來。又聽我娘這話,便笑接道:“姥姥既如此說,況且當年你又見過這姑太太一次,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試試風頭再說。”

劉姥姥本是願意去那城裏見見世麵的,回來跟鄉裏鄉親的說話時也體麵,但是卻不敢打包票一定成功,隻道:“噯喲喲!可是說的,‘侯門深似海’,我是個什麼東西,他家人又不認得我,我去了也是白去。”我爹便教她去找王夫人的陪房周瑞。

因為前年周瑞家的想在城郊買房置地,買的就是我家原來的田地,還有挨著我們家田地的兩戶人家的地,總有二十多畝了——

畢竟古代這房產、地產都是為生之本,是輕易賣不得的,否則就要被人稱作敗家子。若非我爹幫著說合擔保,那賣家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賣了。

劉姥姥得了這個主意,心裏有了底,笑著答應了。第二天一早就起來梳洗,還給我換上了最好的一件出門的衣服——一件紅色的虎頭棉服。

其實她帶著我的意思我已猜著了,不就是到時候不好開口要錢拿我說話嘛!

這沒什麼,隻要家裏能要到錢,日子自然更好過,被當一回道具就當一回吧,反正是為全家做貢獻。

現代人之間說話不也總安在孩子身上嗎,兒媳婦去看婆婆也總是“媽,你大孫子想他奶奶了”,誰知道真想假想呢。所以我適度的表現出了一個六七歲小孩對於頭一次進城的向往和興奮,故意折騰了我姥姥大半宿才被她連罵帶打的消停了。

其實我也是真的很興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