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詭鬥(1 / 2)

馬蹄聲稍停,馬上騎士一行五人,翻身下馬,將馬匹尋樹樁係好,不急橫闖酒肆,反是聚在酒肆丈把開外的場地,神情儼然,竊竊私語。

查大成不明就裏,但仗著內功修為非凡,凝神傾聽,卻也將那五名騎士言語聽得三四分於心頭耳中。

但聽為首一名騎士淡淡道:“本寺方丈大師說那幾名點子,逃遁路徑必過襄陽,讓咱一幹俗家弟子,仗著寶馬的腳力來探一探路,好讓淩雲,烏尤二寺高僧們有萬全準備,與連雲幫的雜碎們算一算總賬!”

淩雲,烏尤二寺,同宗同源,皆建寺開山於大唐,本也是兩處不爭紅塵的修道禮佛之所,但後值安史亂世,五代紛爭,戰禍擾的川中盜匪宵小當道,天府之國生靈塗炭。淩雲,烏尤兩寺寺中修道僧人竟也不得不練些拳腳以求自保,民間蒙塵落寞的異士豪傑,走投無路而來到淩雲,烏尤兩寺依憑青燈,常伴古佛的也不在少數,待的大宋開國,四海昌泰,淩雲,烏尤古寺習武的規矩亦就延續下來。寺中不乏於佛法,禪道有為高僧,更是不缺天生奇髓異骨的練武奇才,三四十年間,淩雲,烏尤二寺武學便在江湖上名頭鵲起,淩雲寺老方丈更是內外修為具入化境,因見江湖上有些宵小匪類,不知從何處學得些似而又非的淩雲,烏尤功夫,做些殺人越貨,采花謀財的勾當,敗壞兩寺名聲,心中甚是憤懣。縱老方丈與世無爭,但也不願兩寺為他們背上這等齷齪黑鍋,索性窮了畢生之力,纂寫了上下兩卷《三船經》,搜羅了殘唐五代以來,兩寺精絕內外功夫,經書雖是淩雲寺老方丈親筆所纂,但為防萬一,烏尤寺中也錄有拓本,奈何烏尤寺眾僧未得淩雲寺老住持點撥,於一些精絕武功重要關節始終怎麼也徹悟不出,那精絕武功自然是練不成的了,是以這十年來,兩寺眾僧雖均將《三船經》背的滾瓜爛熟,諳熟於心,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淩雲寺是蒸蒸日上,而烏尤寺武學卻是日漸式微了。

查大成將騎士的話聽在心中,不覺好笑:“我連雲幫平日雖做過些替天行道的勾當,但與川中雙刹可是頭一回結下梁子啊,哼,這夥賊禿驢來的也快,嘿嘿,可不對了,禿驢還沒來,倒先來了一批假禿驢來送死,這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行,地獄無門你偏來了,哈哈,想要投胎,老爺送你們一程便是,至於到了地府閻王麵前,可怪不得老爺我了。”

查大成心下明白,五名騎士雖非庸手,但也絕算不得高手,若單打獨鬥與自己論武,自無一個是自己敵手,但此時境況非凡,又怎可能來一一比武論道?

心下計策未定,又聽得另一騎士說道:“這酒肆古怪的緊,方才咱們自西趕來,便見有行人三五一夥,惶惶急走,想必逃走的必是這酒肆中的酒客,他們定在酒肆中遇到什麼變故,才齊向外急走的了。”

又一騎士沉吟附和,道:“會不會是遇見了什麼歹人土匪?”

帶頭騎士斬釘截鐵的否定道:“必不是什麼歹人土匪,襄陽城是荊襄重鎮,又有襄陽趙家,李氏傲雪門等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門大派,即便是江洋大盜,慣偷飛賊,給他們九條命怕也不敢對襄陽城有所染指覬覦。”

一個內力稍遜三名騎士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查大成耳中:“大哥說的對,倘若是歹人土匪,劫住恁大一窩肥羊壯牛,哪有既不劫財,又不劫人的道理?”

帶頭騎士淡淡一笑道:“想必必是點子安排的誘敵之計罷了,”一昂頭,伸展內息,聲如洪鍾,故意像酒肆揚聲說道:“兄弟們,點子們應該溜過襄陽了,再向前去也是徒勞,咱們一身風塵,還是到襄陽城中,美美吃他一餐,請幾個好看姑娘來唱上一兩首小曲,讓咱幾個樂上一樂,解解乏是正緊事。”

言訖剩餘四名騎士,或怪笑,或附和,或起哄,或歡呼,四人內力不弱,所迸嗓音又帶有極厚內息,滲入耳鼓,甚是嘈雜。

杯茶功夫之間,嘈雜之聲由近及遠,漸至無聲,查大成心中冷笑道:“臭灰孫子,這等拙劣‘易氣法’老爺十年前便練的比你們現在精熟,真是班門弄斧,哼,老爺到要看看你們玩的什麼把戲。”

“易氣法”是江湖中修習內功,鍛煉丹田的入門法訣,查大成內修超出五名騎士一截,雖不能說五名騎士班門弄斧,但想用這種功夫來障查大成的眼,的確也算有些拙劣了。

查大成在房梁藏身半晌,所受自己掌力震蕩之傷已近完好,當下雙目炯炯,緊盯酒肆門檻,隻待變故一現,奪門而逃。心想憑自己武功一時半刻雖不能勝過五名騎士,但自己若一心出逃,他們倒也不易攔截。

遐想之時,聽得十數件微小鐵器“嘶嘶”破空之聲,環環射向酒肆四方死角,查大成向下俯瞰時,隻見微小鐵器之後又跟著亂射入十數件子午釘,透骨針,鐵蓮子,飛蝗石,一類大而難避的暗器,查大成不禁暗罵:“奶奶個熊,真他娘的狠,老子要躲在下麵還不被射成篩子?”

暗器暴雨之後,兩名騎士已舞動薄脊弧刀,大喝著搶入酒肆,立下門戶,眼神環顧,四處搜索他們追尋的“點子”。

隻聽角落中一個死氣沉沉的淡音,邊喘邊咳道:“和連雲幫算賬不敢一刀一劍比劃較量出個真章,卻隻敢用這般卑鄙無恥的下三濫手段來暗算別人性命,淩雲寺的武功可真是高明的很啊。”言語早夾著條榆木長凳飛出,兩名騎士尚未料到暗角中有人,更恐飛出長凳有詐,身子一偏一斜,兩柄弧刀一圈一截,利索將長凳切為兩段,兩段長凳之後,跟著一個麵目猙獰,通身血汙的獨臂人飛掠出來,這人正是方才為《三船經》被查大成廢去右臂,痛暈過去的鍾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