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想法在她心中落地,立刻就生了根,在經過臨睡前最後五秒鍾簡短的思考之後,藏大姑娘得出了答案:要!
然後王動公子就出現了。
偉大的王動公子第一次出場,其情形卻是頗為狼狽的。
話說這天,藏大姑娘帶著她從小到大的玩伴兼貼身丫頭朝恩奉恩姐妹,大清早的就出門,趕往雍州郊外的鳳凰山頂飛雲莊,找莊主龍天彪收一筆帳,彼時正是數九寒天,山上白雪皚皚,大姑娘穿著大紅披風,騎一匹高頭白馬,烏黑的秀發迎風招展,朝恩奉恩兩個丫頭也是紅衫短打扮,主仆三人映在雪地裏當真是一副美不勝收的好景色,引得山上好些過客遊目張望。
藏大姑娘心中暗爽,作為一個連續五百次相親均告失敗的老姑娘,陌生男子欣賞的眼光無疑是醫治心裏創傷恢複自信的上好良藥,雖然大姑娘心裏沒有創傷,但是良藥於身體有益,有的服的時候自然是要多多服用的。
大姑娘對這良藥,吃得很愜意,很快活。。。
可是,古人有一句叫做樂極生悲的,用來形容大姑娘今日的遭遇,真是再正確也沒有了。
主仆三人跑了半天,快到晌午十分,就在享受了第二十位男子欣賞的目光,藏大姑娘自信飽滿得就好似秋天的稻穗一樣的時候,她身下那匹高頭白馬踢到個堅硬的物品,腳下打了個趔趄,大姑娘一個不留神,就這樣被摔落下馬,宛如一隻大紅蘿卜一般,一頭栽進雪地裏,跌了個嘴啃青泥!
“啊呀!!!”
紅撲撲的臉蛋觸碰到冰冷的白雪,刺骨的寒意讓大姑娘一激靈,心思登時從幸福的頂端跌落底穀,而最糟糕的還在於,她感到了皚皚白雪之下那個貼著自己嬌嫩嘴唇的物品,好似有些怪異——涼涼的,滑滑的,柔軟的,上下分作兩瓣,中間有條縫隙。。。
我的娘,那分明是一個人的嘴唇!
“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呀!。。。。”
響徹雲霄的尖叫,我我我,我保管了十八年的初吻,難道就這麼沒了?!
朝恩奉恩姐妹還隻當她遭遇了何種不測,慌忙撲上去將她扶起身,“小姐,你怎麼了?”
大姑娘一起身,先前倒過的地方,漸次露出一個人形物品。
朝恩奉恩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那是個什麼東西?難道是人?
藏大姑娘目光悲憤,手指發抖,指著那人形物品,“那是個什麼東西?”
朝恩奉恩兩姐妹麵麵相覷,互相使了個眼色,最後是年紀比較大的朝恩小心翼翼開口道:“大小姐,以奴婢的江湖經驗推測,應該是個人?”
沒說出口的是,看其人個子蠻高,估計是個男人。。
花生一邊用手擦拭自家嘴唇,一邊大罵:“是哪家的輕薄男人,把他給我扒出來,我要抽了他筋骨剝了他的皮,把他賣去羅刹國服苦役修城門,累不死他也餓死他!”
眼淚花花的,無論如何止不住。
初吻呢。。。
朝恩奉恩見她情狀,對大小姐剛剛倒地那功夫的遭遇,約略也猜測到了幾分,不由對大小姐遭遇表示了高度的同情,卻又趁大小姐不曾留意時候抿嘴吃吃的偷笑,頗是有些樂不可支。
兩個小婢手足並用,忙碌好大一陣,花費了小半盞茶的功夫,扒開堅硬物品周邊覆蓋的積雪,果然露出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那男人長得很秀氣,樣貌斯文,有一張細細尖尖的狐狸臉,額心上還有個美人尖,臉色白得發青,臉頰上卻有兩個酒窩,身上穿的是一件破舊的文士衣衫,本來好像是淡青色的,現在卻是一塊紅,一塊黃,給雪水浸濕後貼在身上,顯得他身姿格外的清瘦。
他人在昏迷之中,神色卻十分平靜,兩隻手平整疊放在胸前,嘴角甚至還約莫有一絲隱約可見的笑意,仿佛對冰天雪地躺身曠野這待遇有著高度的滿意和認同,讓人看得費解。
藏花雙手抱臂橫在胸前,到底是商家出身的少掌櫃,不是平常小家碧玉,憤怒震驚之後,如今盤算的是要怎麼彌補自家的損失。
“他人還有救沒得救的?”
朝恩摸了摸男人蒼白僵硬的手,隻覺觸手冰涼,猜測他應該在雪地之中躺了不少時候了,尚喜在他鼻間還摸到有微弱氣息,遂笑著說道:“還有點遊絲氣,要想救還是有的救的,隻不過。。。”
她那雙春水般的眼波瞟著藏花,笑著說道,“他在雪地之中凍得狠了,就算救回性命,怕也是要落一身病症,看他穿著也不像是個有錢人,弄不好還得救命恩人給他墊付湯藥錢。。。。”
言下之意,莫如不救算了。
大姑娘想想也是,不過平白吃了悶虧,終究是不死心,走到男子身旁,穿著小羊皮靴的纖秀小腳踢了他一腳,不見有動靜,恨恨的罵了一句,“算我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