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轉頭走人,一雙冰冷的手卻在這時神不知鬼不覺的纏上了她的腳腕。
“好姑娘,留一步。。。”
花生嚇了一大跳,下意識低頭一看,就見到僵臥在地上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一雙明如星辰般的眼瞳,此即正凝望著她,目光溫柔如水,但聲音卻堅決如鐵。
“好姑娘,我身上好冷,你帶我去喝杯酒,好麼?”
花生呆住了,這要換在平時,她必定會飛起無數腳把眼前這個占了自己便宜勞動自己婢女將他從雪地裏挖出來還要自己帶他去喝酒的不要臉的男人踢到天邊去。
事實上她現在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她動了。
大姑娘臉上露出咬牙切齒的神情,彎下腰身。。。
朝恩奉恩兩姐妹齊齊在心中為可憐的不會看人臉色的腦袋凍僵不懂得運轉的男人祈禱,大小姐一定會撕爛他貪得無厭的大嘴巴。。。
大小姐彎下腰身,脫掉帶著手上精致暖和的羊毛套,她平日最靈活最有力的左手緩緩伸出,直指男子的頸項。。。。
兩姐妹驚得幾乎要叫出來,天神菩薩,看來不止撕爛他的大嘴巴那麼簡單,大小姐她要殺人滅口?!
大小姐的手,伸到了男人的頸項。。。
那雙手在男人頸項附近停留了片刻,隨後抱住男人的頸項,將他扶起身!
朝恩鳳恩兩姐妹眼珠齊齊滾落雪地上,這這這,這是哪一出?
花生十分沒有好氣,吆喝一聲,“還愣在那裏做什麼,裝木頭樁子還是怎麼的?趕緊把人扶上馬帶回去。”
兩姐妹剛剛揀回來的四隻眼珠又齊齊瞪成了鴨蛋,吃吃道:“帶,帶回去?”
藏大姑娘瞪了兩人一眼,板著臉說道:“大小姐的話也不聽,不想拿工錢的了還是怎麼的?”
兩姐妹這才如夢方醒,慌忙跑上前,一左一右扶起男人,小心翼翼攙扶他上了大小姐的坐騎,因為男人在雪地臥的太久,渾身僵硬,沒有辦法跨馬,隻好打橫放著,用繅絲革捆綁住,跟著藏打姑娘飛身上馬,用馬鞭的末梢輕輕拍了拍男人的頭,“堅持小半個時辰,自然有好酒伺候你。”
我的娘啊,還有好酒伺候,今天的太陽肯定是從地底下出來的!錙銖必計的大小姐轉性了?
花生一看兩姐妹臉上表情,不需發問已經知道兩人心中想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辛苦你們倆替我跑一趟,把飛雲莊的賬收回來,我先回慶豐園了。”
她一手提著背後男人的腰帶,一手握著韁繩,兩腿夾緊馬腹,“駕”,一路風馳電掣的下了山。
留下朝恩奉恩兩姐妹在原處大眼瞪小眼,半晌朝恩感歎了一句,“大小姐莫不是春心萌動,看上這個窮酸男人了?”
奉恩將一顆頭顱搖成了撥浪鼓,“不可能,大小姐眼界高到天上去了,連咱雍州牧秦王殿下那樣的人物她都看不上,又怎麼會看上個落魄的半死人?”
“那大小姐做什麼要帶他下山暖身子,甚至因此連賬都顧不上了。”
大小姐向來深信不積小財不成大富,打雷下雨刮風閃電,收賬算賬從不手軟。
奉恩撓了撓頭上的丫鬟發髻,“天曉得。”
天曉不曉得姑且不論,花生心裏卻是明鏡似的。
她當然沒有看上麵前這個窮酸男人。
事實上,就在剛才,她伸手到男人頸項上的時候,盤算的主意,確實也是如朝恩奉恩兩姐妹想的那樣,要殺人滅口。
但她剛剛撥開男人頸項的衣服,就看到了男人頸項上帶著那塊渾圓的血絲美玉。
花生出身富貴,見的稀世奇珍不少,拿玉雖然實實是塊美玉,卻也還不足以讓她上心,真正讓她上心的,乃是玉中央刻著的那四個古樸蒼勁的篆字:絳州王氏。
絳州龍門王家,乃是本朝赫赫有名的大儒世家,她的上一個相親對象,也就是那位叫做王潛的大才子,就來自龍門王家,該位王大才子的頸項上也有這麼一塊美玉,按照王某人的說法,隻有家族之中極其有才幹極其出類拔萃的少年人,才有資格受領這樣一塊由家族的族長贈與的玉牌。
換言之,這個半死不活的窮酸男人,很有可能是個連龍門王家都首肯的、極其有才幹極其出類拔萃的男人。
難道他就是老天爺特意賜來幫我管賬的男人?
她決定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