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落在花生的眼裏,登時讓花生眼睛發直,隻覺著沒來由的一陣口幹舌燥,不住的吞口水,手足酸軟,渾身好似踩在了棉花上,半點也不著力,要不是朝恩拉著她,隻怕已經從柳樹上摔下來。
“朝恩,她,她是誰?”
朝恩眼睛瞪得大大的,說道:“不曉得,莫不是九天仙女下凡塵了?”
那廂奉恩聽到山門裏邊傳來清淺的腳步聲,猜想是僧人來回話了,趕緊催促花生道:“大小姐,朝恩,還不快下來,人家馬上就出來了。”
兩人慌手慌腳從樹上爬下來,幾步跑到山門口,正趕上知客僧打開山門,對住三人深深做了揖,“三位施主,你們要找的裘施主貧僧已經帶到。”
“什麼?!”
不光花生,連年紀最大最沉得住氣的朝恩也有些呆住了,指著那仙子一般的少女道:“你說她就是裘太平?”
那少女盈盈一笑,走到花生跟前,福了一福,笑著說道:“奴家裘太平,給各位姐姐請安。”
花生大叫一聲跳起來,好像踩到尾巴的貓兒,一通手舞足蹈,吃吃說道:“可是姓王的明明說,裘太平是他的結義兄弟,你明明是個女子!”
那少女悄悄扮了個鬼臉,對住花生嫣然而笑,那笑容燦爛如陽光,勾魂奪魄的要命,讓花生又是一陣腳軟。
“奴家和王大哥結拜的時候,穿的是男人衣衫,是以他始終不知道奴家乃是一名女子,”她頓了頓,明秀的美目之中目中充滿了憂鬱之色,“奴家頭先聽上人講,王大哥落魄在慶豐園,急需銀兩救命,”從袖口內摸出一遝一百兩的銀票,遞給花生,“這裏有五千兩銀子,煩請大小姐帶回交給慶豐園的掌櫃,權當我義兄的湯藥錢,若還是不夠,隻管再上金蟬寺問我取用。”
花生呆了呆,半晌才十分粗魯的接過銀票,數也不數胡亂塞進袖子裏,臉上陰沉沉的,那情形落在不知情的人眼裏,還以為她不是收了人家銀子而是給人家送了銀子。
萬萬沒有料到,王動那窮酸文人居然真的有這麼個結義兄弟,不,結義妹子,而且還生得如花似玉的,比自己都不知道強了多少分,出手更是闊綽的不像話,王動在信中隻要求裘太平給他一千兩銀子抵債,人家二話不說就給了五千兩,整整翻了五倍!
個窮酸男人,他憑什麼能有這麼美貌大方又腰纏萬貫的結義妹子!
可惡。。。
朝恩眼珠在打轉,偷眼瞄花生的臉色,覺得很有趣,抿著嘴偷笑,銀錢到手,而且數目大大超過預期,照理說大小姐應該很高興才對的,可是她的臉色看起來不僅不高興,簡直就是難受,還有點失望,就好像有人欠了她十七八萬兩銀子不還,更還想繼續賒借,也好像是打翻了個什麼罐子,全身上下彌漫一股酸溜溜的怪味道。
花生咬著牙根不做聲,心裏將姓王的下流種子罵了一千遍,兩隻腳仿佛是釘在了地上,半步也不肯移動。
天寒地凍的,叫做裘太平的美貌姑娘和知客僧人衣衫單薄,挨了幾陣冷風吹拂,齊齊瑟瑟發抖,卻又不好丟下三人自顧自的回寺取暖去,隻得僵硬又客氣的笑著,臉上寫著送客的意思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連一向遲鈍的奉恩都看出來了,她拉了拉花生的衣袖,“大小姐,我們賬也收了,是不是該下山了?”
叫裘太平的姑娘趕緊說道:“是啊,下山路滑,花生小心別摔著,奴家將不遠送了。”
花生沒作聲,瞪住那個叫做裘太平的美貌姑娘,直把人家看得心裏一陣一陣發毛,幾乎都要笑不出來了,這才哼了一聲,憤憤轉身走了。
奉恩眨了眨眼,低聲問朝恩道:“姐姐,大小姐好像有點不大高興啊。”
朝恩似笑非笑看著那美貌姑娘,“大約是覺著危險了吧。”
“什麼危險?”
朝恩笑了笑,悠然的說道:“這個麼,就隻有大小姐自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