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土狗花生(2 / 3)

裴庭禦聽得啼笑皆非,“藏姑娘還會看相?”

花生一本正經的說道:“是,我會看相,你骨骼方正,雙目有神,兩手指骨閉合得也很嚴密,肯定不是壞人,也不是喜歡逞強鬥狠的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趕姓王的和裘太平出雍州,一定有你的理由。”

她頓了頓,斬釘截鐵的說道:“你要我幫你勸他兩人離開雍州,可以,但我要知道你的理由是什麼。”

裴庭禦輕聲歎了口氣,“藏姑娘,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為什麼?”

“知道的越多,你的處境就會越危險,最終身不由己,卷入糾紛不可自拔,如我這樣。”

花生哦了聲,沉吟了陣,斷然說道:“既便如此,我還是想知道。”

裴庭禦苦笑了兩聲,“我倒沒想到你看起來恁單薄,骨子裏卻是這麼執著的人。”

花生輕描淡寫的笑,“我若是不執著,一早已經嫁人生子。”

裴庭禦揚了揚眉毛,心下有些驚訝,想起關於這位花生姑娘有趣的傳聞,笑著說道:“我聽人講,你連續相親五百次均告失敗,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花生低垂著長長的睫毛,秀麗的臉上浮現出沒有辦法掩飾的悵然和寂寞,整個人空空的,好似一團沒有生命的木頭小人,“那是我的秘密。”

裴庭禦怔住了,猝不及防中見到花生的脆弱和失敗,讓他有些失措,也有些不解,隻不過是一句話,前一刻分明還淡定自如的小女郎,怎麼就會流露出那麼深刻的絕望和悲傷?她到底有怎樣沉重而痛楚的秘密啊?

“可否說給我聽?”

花生對住黑沉沉的天空出了會神,金爐中燃著的龍涎香已漸漸冷了,風吹過庭院裏草葉,簌簌作響,宛如深閨少女在低訴。

她搖了搖頭,“不能。”

話音才落,就聽到門口有人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笑嘻嘻的說道:“大小姐就算不說,小人也一清二楚。”

花生呆了呆,猛的抬頭望過去,卻見姓王的下流種子和裘太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站在門口,王動手裏萬年不變拿著他的狐狸扇子,也不顧大冷天大半夜的風寒,兀自故作風流搖扇不已,一派逍遙自在的嘔心樣,惹得花生想揍死他。

而在他旁邊的裘太平卻凜冽如冰雪,肌肉賁張得甚至隔著厚重衣物都依稀可見,他手中端著一柄弓弩,正中扣著一支一尺見方的長箭,箭頭方向穩穩對準裴庭禦。

花生知道這個時候對著裘太平流口水是很不明智的,日後一定會給姓王的下流種子恥笑,可是她實在忍不住了。

姓王的下流種子給裘太平換了一件皂色長衣,人們都說了,男要俏,一身皂,男兒要俊美一定要穿一身皂色的衣衫,如裘太平現在這樣,加上他身材又十分好,高大有力又勻稱,肩很寬,腰很細,在黑衣襯托之下,越發顯得強健而精悍,讓花生兩眼發直。

乖乖我的親娘,世間怎麼會有這樣俊美男子的,姓王的五官長相也是不錯的,可是站在裘太平旁邊,簡直像隻灰老鼠,確切的說,是一隻癩蛤蟆身段的灰老鼠。

裘太平卻好似對花生愛慕露骨的眼光毫無知覺,隻專注吩咐裴庭禦道:“裴大人,聽我指示,慢慢轉身,蹲在地上,雙手舉起,放在腦後。”

裴庭禦沉吟了陣,果真如裘太平交代的,慢慢的轉過身,但是並沒有蹲在地上,隻含笑注視著門口的兩人,“公子,龍圖大人,你們來的好快。”

王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再快也比不過裴大人你。”

他眼睛尖,瞟到花生頸項上有一圈烏青,看來似是給人掐壞的,就想上去看個究竟,思及花生對自家的厭惡,遂又忍住,隻朝著花生嘟了嘟嘴,軟若無骨的身子靠在門框上,懶洋洋地搖了搖扇子,一雙又細又長的眼睛似睜非睜,似閉非閉,斜斜挑起望著花生,嘴角帶著微笑,“小人倒不知道大小姐還有在自家脖子上拴狗鏈子的嗜好,整出恁大一團烏青,嘖嘖,可真是難看。”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

花生氣得渾身發抖,也顧不上嬌嫩臀部的疼痛,幾個箭步就衝到王動跟前,把領口的衣衫解開,將雪白粉嫩的脖子伸展到王動跟前,齜牙咧嘴的朝著他一通狂吠,“睜大你的蛤蟆眼睛看清楚,這烏青不是拴狗鏈子拴出來的,是給姓裴的掐出來的!”

說著說著不免有些委屈,眼睛裏淚汪汪的,卻又倔強的不肯在眾人跟前落淚,是以堅決的隱忍著。

王動眼中閃爍脈脈微光,注視花生頸項一陣,柔聲笑著說道:“是我不好,掉以輕心了,我給你賠不是,”他忍了忍,到底是沒忍住,伸手細細擦拭花生頸項上的烏青,動作輕柔得好似微風拂過琴弦,“一會兒我給你上點清涼的藥膏,過幾天就好了,保管一點痕跡也不落下。”

花生扁了扁嘴,似喜似嗔的瞪了王動一眼,細長的睫毛眨了眨,兩滴滾圓的淚珠終於刷的滑落,滴灑在衣衫上,發出簌簌聲響。

王動輕巧的笑,沉吟了陣,說道:“大小姐哭起來的樣子,可真像一隻土狗。”

花生一口氣沒上來,險些噎死在那裏,“你說什麼?!”

王動打了個哈哈,趁著花生不注意,敏捷的閃身出了書房,一路飛奔的跑開。

“我錯了,大小姐,你哭起來的樣子不是像土狗,十足十的就是一隻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