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廣發英雄帖,所以現在的都城,集聚著最多的人就是書生,趕考的書生。
滿城皆書生,就跟開武林大會似的,各路書生呆子都聚集在書院、茶樓、酒坊,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忙著討論學問,忙著結交朋友,忙著秋試的準備工作。
張翼斌是書生,地道。他當然也在忙碌準備應考的隊伍之中。
吳錦然也是書生,不地道。他忙著喝酒澆愁之中。
“吳兄你別喝了,再喝就醉了。”張翼斌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這句話。
“不是還沒醉嗎,再喝一杯,……來,你也喝一杯,陪陪為兄。”吳錦然也反複強調這個事實。
“哎呀吳兄,別喝了,童小姐已經跟他表哥走了,你把自己醉死了她也不知道。……早知如此想見她,何必當初要避而不見。”頗無奈,但是他沒棄吳錦然已經夠書生的道德品性了。
“……我那時也是沒了主意。他們逼著我,我……”吳錦然一仰脖子灌下一杯酒:“……本想分開也沒什麼的,不曾想反而會更加思念起她來……,丹丹她…她也太絕情了,說走就走……”
說人家絕情沒留後路,……你當初消極時怎麼沒想過要爭取挽留的機會?……現在後悔,早幹嘛去了?
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分開也不過如此,不見就不見,分開就分開,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分開見不著了,才覺得真的不是如此,所有她說過的話,會在耳邊回響,所有她做過的事,會在眼前浮現,猶如就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這就是可怕的記憶。感情也是說來就來,先前隻是喜歡,不知怎麼就變成愛了。
愛情這事挺難拿捏的,張翼斌沒戀愛過,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勸吳錦然棄家從良?還是勸他仁孝當先?勸他男兒當自強?還是勸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雖說是天涯何處無芳草,雖說是好馬不吃回頭草,可事實是,你即使想當劣馬,也無回頭草可吃,芳草更是難尋。像吳錦然這樣一個沒有決絕性格的書生,碰到讓他鍾情又初陷愛河,他是既不能自救,也無力自拔。就隻有借酒澆愁。
這種借酒澆愁的事做多了,朋友也都懶得管,反正天天都這樣,你管得過來麼?也已經勸無可勸了,有其他的趙兄錢兄什麼兄的前來相約,張翼斌自然是赴約而去。
書生們在一起,除了聊學問,他們也聊八卦。書生讀書就是為了管國家大事,就是為了管社會瑣事,他們三五個人圍一桌,泡一壺香茗,對上幾首小詩,抒發憂國憂民的情懷,這就聊上了。
“……張兄的那位好友最近怎樣了?還酗酒嗎?考期臨近了!”
“是啊兄台,做為他的好友,兄台該好好的勸勸了。”
“聽說他不想做學問,天天想情人!哈哈哈……”
“不自重!”
“太頹廢了!讀書人不該這樣。”
“唉,十年寒窗苦讀書,不就是為了一朝成名天下知。來都城秋試還要為了女人浪費時間和精力,不值。”
“聽說那女子和她表哥有情,還私下追著張兄你們跑,想來也不是正經女子。”
“這樣的女子有何可留戀的,……斷送自己的前程……”
“……何必自甘墮落……”
“……”
七嘴八舌,忿忿不平,讀聖賢書的書生,事不關己的時候認死理,侃侃而談講大道理,事情關己的時候死不認理,鑽進牛角一條道到底。
“……各位有所不知,其實……,唉,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