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康德
平複一切痛苦最容易、最徹底的辦法是,人們也許可以使一個有理性的人想到這樣一個念頭:一般說來,如果生命隻用於享受幸運機會的話,那麼它是完全沒有任何價值的,隻有生命被用來指向某個目的時才有價值。運氣是不能帶來這種價值的,隻有智慧才能為人創造它,因而是他力所能及的。生活永遠不快樂的人,就是那些擔心價值損失而憂心忡忡者。
年輕人!我希望你能放棄關於娛樂、飲宴、愛情等等的滿足,就算不是出於禁欲主義的意圖,而是出於高尚的享樂主義要在將來得到不斷增長的享受。這種生活情致上的節省,實際上會使你更富有,所以就算你在生命的盡頭,亦不要放棄這種對欲望的節省。把享受控製在你手中這種意識,正如所有理想的東西一樣,要比所有通過一下子耗盡自身因而放棄整個總體來滿足感官的東西要更加有益,更加廣博。
鑒賞力與過度豪華的享受是相違背的,於是在社交公共活動中,便有了奢侈的說法。但這種過度豪華如果沒有鑒賞性,就是公開的放縱。現在讓我們來討論一下關於享受的兩種不同結果。奢侈就是一種對生活資源的嚴重浪費,它會導致貧窮;放縱卻影響了人的身體健康,它會導致死亡。後者則是一味地享受,最終自食其果。兩者所俱的表麵性光彩卻比自身的享樂性更多。前者是為了理想的鑒賞力而精心考究,比如在舞會上和劇場裏,後者是為了在口味和感官上的豐富多彩。用反浪費法對這兩者加以限製,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用來部分地軟化人民以便能更好地統治的美的藝術,卻會由於簡單粗暴的幹預而產生與政府的意圖相違背的效果。
好的生活方式是與社會活動相適應的。顯而易見,好的生活方式會受到奢侈損害,而有錢人或上等人卻常常說:“我懂得生活!”這一說法意味著在社會享受中,他目光遠大,為了使享受從兩方麵得到增益,他帶著有節製的、清醒的頭腦精明地做出選擇。新偶像
□[德國]尼采
同胞們,我們隻有望著別的地方的民族和百姓,因為我們這裏是絕不會存在他們的,我們這裏隻有國家。
國家是什麼?伸長你們的耳朵罷!我將告訴你們:民族是如何毀滅的。
國家是冷酷的怪物中之最冷酷者。他冷酷地說謊;這便是從他口裏爬出來的誑語:“我,國家,便是民族。”
這確是誑語!創造者每創造一個民族都會高懸信仰和愛,讓他們為生命服務。
凡給大多數人埋設陷阱,而稱這些陷阱為國家的,是破壞者:他們給民族高懸了一把刀與各種性欲。
凡是還有民族的地方,國家是不存在的。他們排斥國家,如同排斥製造恐怖的人,如一種違反習慣與法律的罪惡。
每個民族自有它的特殊的善惡之語言:他們的鄰族不能了解。每個民族從它的習慣與法律裏自製了它的語言。
但是國家用各種語言進行欺騙;它的話都是誑語:它的一切來自偷竊。
它的一切都是假的,它用偷來的牙齒咬人,用虛偽的內髒生存。多餘的人充滿世間:國家是為這些多餘的人而發明的!看它是如何地吸收著多餘的人嗬!如何地吞食,咀嚼而消化他們嗬!
“世界上沒有偉大於我的:我是上帝發令的手指。”這怪物如是高喊著降著跪拜在地下的,不僅僅是目光短淺的人!
唉!心靈富有的人們嗬,它也將誑語向你們訴說著,因為它猜到了你們的心。
真的,它猜透了你們,你們這些舊上帝之勝利者!過去的爭鬥使你疲倦了,現在你隻好投效於新偶像!
它正想找英雄與榮譽的人做它的左右,這新偶像!這冷酷的怪物愛取暖於良心的太陽裏。
如果你們願意崇拜它,它願意什麼都給你們,這新偶像!如是,它買到了你們的道德之光耀與你們的高傲的目光。
我終於明白了,在被稱為“生命”的地方,國家是善人惡人都吃毒藥的地方;國家是善人惡人都自趨滅亡的地方;國家是大眾的慢性的自殺。
而這些多餘的人呢,他們偷竊了發明者的工作與智者的寶物:他們稱這種偷竊為文明。但是一切遇到他們,都會變成疾病與禍害!
這些多餘的無能的人愈聚積財物,愈顯得貧窮。他們渴求著權力,尤其是權力之柄和多量的錢。
看他們爬行罷,這些敏捷的猴子!他們互相攀登,而在泥土的深坑中,互相拳打腳踢著。
他們都想走近皇座:這是他們的瘋狂,似乎幸福坐在那裏!其實坐在皇座上的常常是泥土,皇座也常常在泥土裏。
他們是一群瘋子,一群低級動物,一群高燒患者。他們的偶像,那冷酷的怪物,已經腐臭了;他們這些偶像之崇拜者,也已經腐臭了。
同胞們,你們願意在他們血口之呼氣裏和性欲裏窒息嗎?不如破窗而跳出去罷!遠離惡臭罷!遠離了多餘的人的偶像崇拜罷!
遠離惡臭罷!遠離了這些人肉犧牲的煙霧罷!
世界上還有自由,但隻有高尚才能找到。現在還有許多地方,隱士們可以獨自地或結伴地潛藏著。在那裏,沉默的海的氣息吹著。
高尚的靈魂還可以享受自由的生活。一個人的占有物愈少,他也被占有得少些:輕度的貧乏是能夠獲得祝福的!
國家消滅了的地方,必要的人才開始存在;必要的人的歌唱,那獨一無二的妙曲,才能開始。
同胞們,看嗬!國家消滅了的地方,那不是彩虹與超人之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