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盯住飛羽，飛羽沉默不語。
「……我去問問。」白若雪隻能叫來手下，一番打聽。
他的下屬也十分盡責，在調查飛羽之時，還真查到了巨細無遺的地步。
接著，又過了片刻，一份關於飛羽的詳細情況紀錄在幾張紙上，被送到白虎手裏。
飛羽心中哀號陣陣。
孤身一人，技不如人，她實在無處可逃，唯有站在原地，聽著叔侄二人對她的議論，兀自幹著急。
「她是黑鷹門裏的人。」白虎翻閱了幾張紙。
白若雪眼見隱瞞不住，幹脆點頭承認。
「你和黑鷹門的過節，我也聽說了，你的幾個手下還被人扣留著，你要怎麼解決？」
「我會想辦法。」白若雪雖綁走了飛羽，同樣失去了得力手下，現在十二使隻湊齊了一半，還有幾個在路上，剩下的讓黑逸逮住了。
「你這次上京，是專門來找幫手解決這件事？」白虎不冷不熱問。
白若雪不由得頭疼了，他的心思在短短幾天內糾結得一團亂，本來想著用飛羽交換林秋豔的，偏偏手下沒用，竟落入黑逸手中。而他，整天跟飛羽吵來鬧去的，奪取林秋豔的心一下子竟淡化了不少。
起初是想過進京城找親戚幫忙對付黑逸，現在嘛……
白若雪盯著站著不動似乎有點忐忑的飛羽，他紊亂的心思難以整頓，居然想不到下一步該怎麼走。
「你年紀不小了。」白虎冷淡的說教了侄子一通，目光停在紙上一行字上。
那裏寫明了飛羽曾自盡，被救之後性情大變。白虎目光逐漸深邃，瞧向正在努力裝乖的飛羽。
「以生辰八字來看，這個叫羽兒的丫頭，壽命已盡。」白虎掐指一算。
白若雪驚訝的挑眉，注意到叔叔話一出口，飛羽的小身子明顯的顫了顫。
「根據調查，她不僅性情大變，還會使用從前不會的技藝……」白若雪深思過後，問叔叔：「這是為什麼？」
「隻能說，她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難道被精怪附體？」
「又或是借屍還魂。」白虎語畢，深邃的眼光如危險的汪洋，朝飛羽湧去。
飛羽頭冒冷汗，假裝沒聽見叔侄倆在說什麼。從白虎的話語中，她猜測，他了解到的情況並不多，她必須謹慎應對不露馬腳！
「你是哪一種呢？」白若雪玩味道。
叔叔的話引發了他許多猜想，畢竟是學過道術的，白若雪見識到一般人無緣知曉的神奇，對於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更能接受。他本來就懷疑飛羽的來頭，如今聽白虎一說，他更加不能釋懷了！
「你們說啥，我聽不懂。」飛羽賣弄她最擅長的很傻很天真表情。
「多說無益，試一試就知道。」白虎輕揚手腕。
飛羽一見他的手勢立馬跳出七步遠：「慢著！慢著！有話好商量！」
「妳是誰？」白虎又問。
飛羽心想自己的身份確實難以解釋，不如半真半假糊弄他，於是道：「我確實不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我本是修道人士，忽有一天橫遭劫難，再清醒人就成了這個尋死的小丫鬟，我也不知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白虎接著問：「妳師從何處？」
「清風崖，雲修道人。」
「撒謊。」
「等等，別亂擺手勢嚇人好不好！其實我是落英洞，飛鴻仙子的徒弟，再等等——你怎麼都認識呢？」
「我不認識，但妳說的這些人，都不會龍門的變身術。」
飛羽憂愁了。「好吧，我是龍門來的，但我有苦衷。」
「妳是誰？」白虎的語氣多了幾分急切。
「我和你一樣，來自龍門，不過，我隻是門中無足輕重的弟子，再世為人隻想過著平靜的日子，希望師兄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妳的名字！」
「青汀。」飛羽搬出同個師傅教的師妹當自己的替身。
「青汀確實死了，與你借屍還魂的時間也對得上。」
「對，那就是我！」飛羽臉不紅、氣不喘，「你知道我師傅是誰，為了逃脫師傅的魔掌，我們幾個徒弟聯合起來，以下犯上，雖然達成目的，我也不幸身亡，幸好上天垂憐，再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白師兄，你跟我不是同一個師傅，自然不了解我的痛苦，但請看在同門的份上，讓我平平靜靜的度過下半生吧！」
她一臉哀傷，語調憂愁的說著，仿佛她的過去承受了天大的冤屈，而今改頭換麵不想再麵對曾經的傷痛，讓人看了也不忍心再追究。
白若雪默默聽著，一語不發。
白虎審視了飛羽半晌，才道：「妳能借屍還魂，是不是代表，同門中的人都會有此機遇？」
飛羽迷茫搖頭。
白虎忽然笑道：「但，妳不是澄楓。」
飛羽聞言，如被雷劈，努力保持鎮定，問：「澄楓師姐，我是見過的，為人十分親切友好……她怎麼了？」
「她死了。」
「真的，怎麼會？」飛羽假裝震驚。她雖死了，其實還活著，如此一來，誰又能證明澄楓是真的死了呢？
「遭人謀害。」
飛羽閉緊嘴巴，不敢再問。
她不確定，白虎知道多少真相，不過她能確定白虎多麼重視澄楓，這下打死她也不能承認自己是飛羽！
「這實在太叫人遺憾了，但是師兄也別失望，你看看我，這不複生了。說不定她也能像我這樣，你們二人在師門的修為，一直是名列前茅的，我相信師姐有服氣，必定會逢凶化吉。」
白虎不說話，麵色陰森，沉默了片刻，又問飛羽：「妳不回龍門，今後有何打算，需要幫助與否？」
白若雪一聽，大感不妙，又沒機會插嘴，不料飛羽不假思索的拒絕了白虎的好意。
「不必了，一切隨緣，我現在很好。」飛羽傻笑，隨後發現白若雪用一種看待傻子的眼光看她，她才醒悟自己拒絕了什麼好處，趕緊改口：「如果師兄能送我回去黑鷹門大少爺黑逸身邊那真是感激不盡。」
「我會安排。」
白若雪聽叔叔毫不猶豫的承諾，焦急道：「叔叔，她是我的。」
「我是我自己的。」飛羽瞪圓了眼。
白虎不理會侄子，又看了飛羽一眼，問：「妳要放棄從前所學的一切？」
飛羽愣了一下，才道：「重生後，我的修為全失，現下隻能憑著記憶施展一些小道法，我還是想修道，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過去，她的師門中，不存在她依戀的事物，而如今，在黑鷹門，有情同姊妹的春花和令她心花朵朵開的黑逸。
因為死亡，她得到了許多以前沒有的，溫暖帶走了冰冷，歡樂取代了陰鬱，她不再憤世嫉俗，她喜歡現在的自己。
飛羽直視麵色落寞的白虎，不知道他對澄楓的在意，是不是和她對黑逸的重視一樣那麼深厚那麼濃重？
如果是，她還真有點內疚。
「師兄，世間如此廣闊，你到處找找，說不定能找到澄楓師姐。」飛羽不自然的說出安慰人的話語。
「我會的，同時也會讓害死她的人付出代價。」白虎冷漠的臉上有著失落過後的陰狠決絕。
飛羽用盡力氣站穩了，小聲問：「你……那個，打算怎麼做？有什麼目標或計劃嗎？也許，我可以幫你，雖然我現在用處不大，但澄楓是個很好的人，我很願意為她做些什麼。」
「朱雀……我會找到她，為澄楓報仇。」白虎的語調，仍然冷漠。「妳若發現朱雀的影蹤，及時通知我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朱雀師姐？」飛羽今天受到的驚嚇是她一生的總和。「你是說……澄楓是她殺的，怎麼會呢？」
白虎反問：「妳因何懷疑？」
當初，澄楓和朱雀在爭鬥中進了樹林，隻有朱雀一人出來。數日後，澄楓變成屍體被發現了，不是朱雀下的手，會是誰？
除了當事者，沒人知道這其中還有一個鬼鬼祟祟的飛羽，身為知情者的飛羽也不敢坦白真相。
事實上，沒有人殺害澄楓，但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真的追究起來，責任最大的還是飛羽！
「我隻是……很難相信，你們三人是同個師傅的，我……我以為你們很要好。」飛羽語無倫次，一句話停了好幾次，慌亂得不知如何掩蓋事實。
沒想到，她的平安，是建立在另一個人的危險上。
飛羽一顆心震蕩不已，所有人都以為澄楓的死與她無關，認定了朱雀才是凶手？這實在荒唐，但她又沒勇氣解釋真相其實是一場意外，那，不如……不如她就順從民意吧？
大家都這麼認為，她為什麼要反對呢？
況且朱雀家大業大，有個宰相當父親，而她沒有靠山，怎麼去和白虎鬥？
「我們與她，自幼不相為謀。」白虎對於飛羽的言詞並不認同。
飛羽愕然，再給她重生一次的機會她也不想招惹白虎，然而一想到有人替她頂罪，她居然覺得有點良心不安。
「朱雀，有承認澄楓是她殺的？」飛羽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問。
「她沒否認。」
「啊，這真是，難以置信。」第一次，飛羽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無地自容。
↖(^ω^)↗
白若雪有了憂愁。
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他，很少憂愁過。即使被天下第一美女林秋豔拒絕了，他也隻感到沒麵子，不會憂愁。
可現在，叔叔答應了送飛羽離開後，白若雪破天荒的憂愁了起來。
花費了好些心思，辛苦綁回來的人，一路與她『激戰』為之神思大亂，還沒能狠狠整治她一番，居然要白白送人似的，將她放走。
白若雪連吐血的心都有了，仿佛被奪走了寶物的孩子，悶悶不樂跟白虎鬧起別扭來。
「聽說這兩天你在鬧絕食呀？」
飛羽聽說白若雪關在屋子裏，故意挑著大中午人人休息的時段來探望他，不過在白若雪看來她更像是來鬧事的。
「我隻是沒妳會吃。」白若雪睨她一眼，忽然覺得看見她在，心裏那點鬱悶就會消單。「妳還沒走？」
「黑逸不在黑鷹門，我不知去哪裏找他，師兄說會派人查找他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即送我去和他會合。」飛羽露出甜蜜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