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現在有些信命。
想起小時候媽媽給他算過命,說他是文曲星下凡。
當時大海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長大以後,他查閱了有關資料,才知道,文曲星是北鬥第四星,主科甲星。主天理、文件文書、證書、支票,管科甲名聲、文墨官場、功名、文雅風騷。主口才音樂、星相醫理、例如偏印走偏鋒較無文人風範、但亦性磊落、口舌狂。文曲主陰的感覺模仿,所以文曲之性在文藝上較易有良好的表現,而文藝中的琴曲、書畫等多須靠美感贏得世人的肯定,所以靠文曲的模仿能力,很容易能學習到這類美的感受,進而展現其成果。文曲也有優異的記憶能力,隻是這種的優秀能力是用在感受的記憶上,且因為文曲很容易記憶情境與感受,所以文曲會極易觸景生情而有了強說愁的現象,讓人覺得多愁善感了。文曲是聰明才智的象征,則偏重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等方麵的才藝研討,較屬於生活情趣的感性內涵充實。
大海這一路走來,確實和文曲星的一些特征相符,特別是在文字方麵,真是有著不解之緣。
華夏幾千年的燦爛文明,造就了中華的文字--漢字。記得幼年啟蒙時,老師就教我們要把字寫端正,也教導我們做事要像寫字一樣,要一步一步循序漸進;做人也要像寫字一樣,要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幼時的大海不知其中深意,但知道了做事要踏實認真。那時大海就喜歡寫字,再後來喜歡讀文章,喜歡寫作文,到初中時作文已經寫的不錯了。
“文化大革命”,也與文化有關吧,不能上學了,但回鄉後,別人都參加生產隊的勞動出海了,大海卻到生產大隊寫起了材料。當時的材料有兩個方麵的,一是取證材料,二是綜合材料。這樣的材料真就沒寫過,但一上手就寫的不錯,上級領導看了就很滿意。按理說大海當時僅僅就是初二的語文水平,又剛出校門,怎麼會一下子就能寫好呢?真是和文字有緣。
後來大海上了當時縣辦的中專學了醫,又上了“工·農·兵”大學,這對大海來說都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當時的社會,還沒有什麼找關係走後門等現象,就是順其自然地上了學了。那麼多的“老三屆”畢業生,這個幸運的雨點怎麼就落到了大海的頭上,你說不是緣分嗎?
在大學要畢業時,當時學校並沒有安排畢業學員要寫畢業論文,也沒有誰和大海說過寫論文的事,但大海就莫名其妙地寫起了文章,就是大海前麵所提到的“特殊的論文”。這篇論文確實太特別了,它用唯物辯證法去解釋自然科學的生物學問題。當時引起了學校的關注,引起了生物學方麵的關注,引起了有關方麵領導的關注。也因此被省政府機關選中當了幹部,這也決定了大海一生的人生軌跡,這不是很有文字緣嗎?
進了機關就更是離不開文字了,成天地和文字打交道。特別是當秘書的階段,整天在文字裏埋頭苦幹。全省有關水產方麵的文件,都經過大海的手,有的是起草,有的是修改,而上報和下發。特別在那個“文山會海”的年代,會議多,文件多。一開會,不管是省局級的會還是省政府級的會,都要準備典型材料、領導開始講話材料和最後的總結材料。這個會完了,又有下一個會,大海是整天整月整年地在寫,在不停的寫。
大海想擺脫一下文字,要求搞技術工作,領導也同意了,開始管理技術工作了。但實際幹起來還是擺脫不了文字。技術的管理也要通過文字去實行啊。搞技術培訓,要編寫教材;總結先進技術,要整理其技術材料;推廣高產技術,要寫其典型材料。特別是省裏召開業務性的會議,寫材料大海還是擺脫不了。
當了領導了是不是好些了呢?不然,還是那樣。不僅是技術材料了,什麼材料都要寫了,包括單位的年度工作計劃和工作總結,不都要寫嗎。還有,這時,大海在全國水產業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全國性的一些會議也要去參加,去參加就要準備材料,這樣的材料還不能馬虎,要求的質量還要高。所以,大海的腦海裏沒有別的,就是“文字”材料。
十年,二十幾,三十年下來,大海簡直就是一個“文字”機器。慢慢地大海就習慣了,各類的文字東西都寫,什麼報紙啊,雜誌啊,有求必應。就是在當了老總之後也是同樣,公司的材料都是大海自己動手寫,別人寫的看不上眼,改起來還嫌費勁,幹脆就自己寫算了。
就連最後,一紙“文字”判決書,就把大海送進了監獄。大海想,可能這一次文字惡緣就結束了這一生的文字緣了。但到了監獄,還是整天地和文字打交道。在監區除了管理庫房外,還幹起了管教股的活,大海當時的感覺就是回到了剛參加工作時的秘書工作。不但政府要大海寫文字材料,獄友也找著寫。每個月個人的鑒定材料、要減刑的申請材料等等,甚至還有他們的情書家信,都來找大海給寫。這時大海的鋼筆字已經寫的很不錯了,有的年輕人要練字,大海每天寫幾張放在那,他們有空了來拿去當練字貼。後來大海還寫起了毛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