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張鳴珂薦賢決疑獄 第畢應元用計誘群奸(2 / 3)

戴宗、呂方在房裏聽得,都麵麵相覷,吐吐舌頭,應元轉身進來,呂、戴二人問:"此人是誰?"應元道:"是蓋天錫的心腹人向休去睬他娘,我們走我們的,"便將錢吉一幹人都叫進來人說明了此計。眾人隻是磕頭,應元便叫呂方、戴宗扮了節級,戴宗把那三百金子都付與應元道:"哥哥將了下我二人輕身好走。"應元收了隻便領呂、戴二人到後園土牆邊掇張梯子兒爬上去看時,慚愧牆外苦不甚高,呂、戴二人張見巷內卻好無人,先後跳下去。包裹、腰刀應元已隔牆擲出去二呂、戴二人拾來,背跨好了幾出了巷,頭也不回,得命的一口氣奔出東門,到了一個涼亭子上坐下,已是申牌時分。二人一麵縛了甲馬,一麵說道:"真難得這個畢押獄如此仗義,山寨中又得一個好弟兄,我們在前麵等他。他脫得身,我們才放心同回。"二人縛好甲馬,戴宗作起神行法來,騰雲駕霧也似的去了兒卻說應元放了呂、戴二人暗地裏差人去報知蓋知府,便到前麵去對錢吉等多人說道:"戴、呂二位頭領已得命去了,此刻時候不早,我們也就動身個我這裏有知府的信牌,將你五十餘人姓名開上隻說奉知府鈞諭,解你們到城外良安營管押,我扮做押解官,你們都上了刑具一待騙了出城,我已有心腹人在城外雇下五七十頭口,騎了便飛奔梁山去,"眾人都大喜。應元將他們都上了鎖銬,自己全身披掛,提了兵器,備了幹糧盤費,點起三五十做公的個隻見幾個親隨在那裏交頭接耳價議論,應元問何事。親隨稟道:"方才在府前,聽說知府相公捉著了那個武妓上原來是個男子假扮,都說那人姓郭二是梁山上的賊。"應元偷眼看錢吉等人,俱各失色。應元道:"此刻可審訊否?"親隨道:"今晚都監相公請本府赴席,想是明日早堂審哩。"應元道:"如此還好隻若今日要審,來提呂方豈不壞了?我等快走罷!"當時出衙門上馬個押解錢吉等一幹人到城門邊隻城上軍官來查問道:"畢押獄解這幹人那裏去?"應元道:"奉知府相公鈞旨,解去良安營收管,明日起五更解去都省,有信牌在此。"那軍官索取信牌看了,便放應元等出城。那時已是黃昏,城門的攢點,將要關城,應元帶了這幹人出得城來,對錢吉道:"慚愧,卻逃出虎穴狼窩也!待過了前麵涼亭上人煙稀少,與眾位鬆了刑具,騎了頭口好走。"眾人都似出了鬼門關,誰不歡喜。

剛走得一二裏路二隻聽得一片喊聲,路旁擁出一二百人為首那人身騎劣馬,手提大刀個全身披掛,正是張鳴珂兒大喝:"畢應元,你領這幹人想那裏走?"應元道:"我奉知府相公吩咐口解這幹人到良安營去,有信牌在此,你怎敢問我!"張鳴珂道:"胡說!現在你的家奴首告你通同梁山,放走呂方,又帶這幹人私逃幾知府教我來捉你,在此守候多時了,你辯到那裏去!"應元更不答話,拍馬挺槍來奔鳴珂,鳴珂揮刀來迎,那一二百人擂鼓呐喊。錢吉等一幹人隻叫得苦下應元、鳴珂戰了多時,鳴珂將應元擒下馬來個喝令綁了。那些應元帶的親隨並做公的都四方逃散,錢吉等原帶著刑具都走不動,不費擒捉。便叫點齊火把人一齊解回城來,叫開城門,紛紛的解到府衙。此時哄動了曹州城一都說好端端的一個畢押獄不知怎的痰迷心竅,同梁山上賊人私逃,如今吃拿了上眼見難活。

不多時,鳴珂將應元並錢吉等解入衙署,蓋知府已坐堂等候。眾人紛紛的跪滿廳下,天錫見了畢應元,拍案大罵道:"你也有一命之榮昧良至此,何故通賊造反?"應元隻不做聲,天錫又罵道:"是我弄巧成拙一不合委你這廝。你把呂方放走那裏去了?究竟是何意見?"應元叩頭道:"恩相容稟:犯官----"天錫喝叫:"掌嘴!"左右答應一聲,卻不就動手。應元忙改口道:"小人昔日曾受呂方救命之恩,今到此際,不得不救,一時膽大,將他放走了。望恩相施恩,小人甘罪無辭。"天錫道:"此等胡說,誰來信你!"便對鳴珂道:"此輩收在監牢裏終久不穩,本府主見,即時都綁去市中心裏處決了,隻留那扮武妓的郭賊頭解去都省,這廝們不必細審了!"鳴珂道:"稟太尊:今日是國家景命,明日方可動刑。"天錫道:"就是明日,且去收監。"當時將畢應元並錢吉一幹人二都是盤頭枷、觀音鈕、鬼**、馬蝗絆,重重疊疊,鋃鐺鐐銬,結實枷鎖了,推入死囚牢裏章字號獄二都上了匣床,收封好了,卻故意將應元匣床同錢吉的廝拚著收封放水都畢,籠門上了大鎖,當牢節級牢子們都在外麵安歇,牢門外四周圍提鈴喝號價守護個那錢吉見了此等光景,又見應元認真放走呂方、戴宗,那裏料到是假,便歎口氣道:"我等死是分內卻累了押獄官人。"應元也歎口氣道:"莫非是劫數,隻是我得見公明哥哥一麵,便死也無怨。今如此了結人為著甚來?"說罷,哽咽了一會,又問道:"我們山寨中頭領有幾位姓郭的?如今吃蓋天錫捉住的是那位?怎麼武妓卻是他?"錢吉停了半晌人答道:"押獄官人,老實對你說了罷,那是我們山上賽仁貴郭盛幾"應元故意驚道:"郭頭領何故刺殺天使?"錢吉道:"天使怎說是他刺的?"應元見他不肯說,正要設法再問,隻聽那邊一個人道:"錢大哥你也省說些罷!押獄官人雖是自己人了不爭被外人聽了,多惹是非隻"應元道:"我們眼見上天路遙了入地路近,可想活到明日此刻哩!我與眾位弟兄前生有緣下今世一處結果,但願來生仍聚一處幾左右不想活了,還怕惹甚是非口落得說說解悶。"數中大半吃應元說得悲哭,錢吉歎道:"我們到底不知還有救星否?"應元也歎道:"不怕眾位見怪,若是呂方不去,公明哥哥念弟兄之情人必來相救。今呂方已去幾眾位雖是他心腹體已,到底差了一層口他豈肯為我們這三五十人興兵動眾!俗語說得好:愛將如寶,視卒如草。我們性命決是無望一況說明日就要處斬,即使公明哥哥肯來救幾也趕不及。"眾人聽了,大半失聲啼哭,小半長籲短歎,隻叫罷了。內中一人道:"你們休要鳥亂個錢大哥報個時辰來,我來占個大六壬了看看吉凶,到底有無救星口"眾人道:"正是,倒忘了你的課極準,"應元道:"也不必占課你們還有一線活路好走,隻我是無望了。"眾人問:"有何活路?"應元道:"眾位不知,這蓋天錫與公明哥哥有殺兄弟的切齒深仇,一心要與俺山寨作對頭兒隻苦不知山寨虛實。眾位既是公明的心腹人幾何不投誠了,將山寨中不犯緊要之事,呈明幾件。蓋天錫必歡喜,留下你們性命,豈不免了殺身之禍又眾位肯時,此地張孔目我最和他相好了知府又聽信他,我便替你們托了他照應,隻有我決無生路也。"眾人歎道:"好怕不好?隻是苦了押頭,"應元道:"何謂押頭?"眾人道:"官人不知下凡是宋大王的心腹伴當都要有老小做當的下名喚押頭。倘若下山走泄山上機密,或投奔了別處,便將押頭盡斬,毫不寬貸。"應元道:"如此卻也是難,隻好由命罷。"便不多說,看官,但凡人到將死,誰不指望生路。況這幹人雖是宋江心腹,宋江覷待他們好,畢竟都是烏合之眾,那裏是孝子順孫,便當真大忠大義,眾人被應元幾番言語都有些心活起來,錢吉便道:"隻恐蓋知府未必真識得我個若真個識得我時,便與他出些力,也不枉了。"應元道:"錢大哥如此一表人材上怕不動得知府。隻是山寨中機密事兒也泄漏不得。"錢吉道:"如某幾樁事二說也無害。"眾人見錢吉鬆了口,便你一句我一句,都吐些出來隻應元便乘機探問郭盛與侯蒙有何仇隙口卻去殺他。問到這裏,那眾人還有些遮掩幾應元故意發恨道:"叵耐郭盛這直娘賊口害了我等性命,誤了公明哥哥大事了怎肯與這廝幹休。明日法堂上,我一口咬定了他,叫這廝吃個魚鱗細剮!"眾人都道:"官人也錯怪了他,這也不**的事實。是宋大王將令教他如此行的下"應元道:"豈有此理,我不信。"錢吉道:"官人,你那知道,宋大王實是盼望招安隻因奸臣滿朝,官家蔽塞,深恐受了招安,仍遭陷害個那時虎落平陽,益發吃虧二所以不得已,隻好將天使害了人希圖再緩三五年,奸臣敗露口再受招安不遲。殺天使一事並非我廝瞞你,便是山上眾頭領也不得幾人曉得口就是我們這幾人也直到下了山寨,呂頭領悄悄知會的。今官人活是我們會中人幾死是我們會中鬼,說也不妨,知府便不殺我們,也休要漏泄,"應元聽了,暗暗點頭,又問道:"既要行此事隻卻何故扮武妓?"錢吉道:"陳希真是我山寨對頭,落得推在他身上。"應元見題目正旨已漏到手隻心中甚喜,又問些閑話,聽來已是四鼓,便合眼養神,須臾天亮了,當牢節級等來開封放水都畢口忽聽一片吆喝道:"知府相公叫提梁山一幹人犯聽審,"隻見無數提牢手撲進牢來,將應元、錢吉等人皆帶出來隻進得府衙,隻見一個人出來傳話道:"相公鈞旨:隻帶畢應元一人進去先審,其餘都押在儀門外伺候口"提牢手一聲答應,便把畢應元腳不點地價抓了進去,儀門卻就關了,許久不聽見裏麵動靜口錢吉等都魂魄不得歸位,不知凶吉何如,看那光景,又不像處決。沒處討問消息隻都懷著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