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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後悔製造了那份做采購員的假文件,後悔沒把它帶走。第二天晚上,小燕到我爸那裏去了解我的態度,假文件不幸落到她手裏。

一天下午,她喂飽了鴿子、斑鳩、孔雀、八哥等等鳥類,就跟單位請了半天假,專程到東方瓷磚店,跟張鬧打聽一個名叫曾廣賢的人是不是在這裏工作?她自作聰明,以為張鬧不認識她,其實張鬧隻瞥一眼,就把她給認出來了。張鬧說:“你來晚了,曾廣賢今早到廣東采購去了。”她說了一聲“謝謝”,轉身出了店門。

等小燕一走,張鬧就騎上摩托車,朝鐵馬東路37號倉庫趕來。當時,小燕也在往我這裏趕,隻不過小燕坐的是公交車,張鬧坐的是摩托車,所以小燕比張鬧慢了十幾分鍾。張鬧跑上樓梯,說:“廣賢,你爸派人到我那裏找你,我騙他們說你出差了,如果不想讓他們知道你是騙子就回避一下,他們馬上就到啦。”

我趕快鑽出閣樓,鎖上門,跟著張鬧跑下樓梯。我坐上張鬧的摩托車,拐上鐵馬東路,正好看見小燕從公交車上下來,當時我被張鬧說的“他們”給弄暈了,以為接著下車的就是我爸,所以把頭扭開了。

張鬧在東方路的勞動大廈訂了一間房,交代我三天之後再回去,這樣我爸才不至於犯心髒病。這是一間不足十平方米的雙人房,擺了兩張一米二寬兩米長的木床,上麵鋪了涼席,涼席上是枕頭和毛巾被,屋子雖小,卻收拾得幹淨利索。張鬧跟我麵對麵地坐著,膝蓋的距離不超過五厘米,近得我鼻子裏全是她的氣味。書上說遼闊的草原能培養人寬廣的胸懷,為什麼不說狹窄的房間讓人產生邪念?我看著張鬧黑白分明的眼睛,嫩蔥一樣的小臉,伸過來的胸口,忽然就同情她的表弟趙敬東。一個人要長期抵抗這樣的誘惑,沒坐過牢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像我這樣已經坐過牢了,也還不隻一百次地想撲過去。但是,我暗暗捏緊拳頭,讓指甲摳進手掌,提醒自己別再犯同樣的錯誤。一個人犯錯誤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犯同樣的錯誤。

聊了一會,張鬧雙手捂住腹部,眉頭忽然皺了起來。我說:“生病了嗎?”

“每個月總要痛這麼一次。”

“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痛一陣就好,咬咬牙能挺過去。”

我倒了一杯水給她。她喝了幾口,額頭上冒出層層細汗。我把濕毛巾遞給她。她擦了幾把,倒到床上呻吟。我問:“你犯的是什麼病呀?”

“痛經唄。”

“那幹嗎不去治療?”

“治這病還不容易呀,找個男的結婚就不痛了。”

“那你幹嗎不結婚?”

“沒人要唄。”

我搓著雙手:“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這麼漂亮怎麼會沒人要?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

“連你都不要我,誰敢要呀?”

“這更不可能,你別逗我開心。小燕說過,你不可能看上一個勞改犯。”

“你的嘴上整天掛著小燕,你到底是要我還是要她呀?”

我加大搓手的力度,手心搓熱了,出汗了,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像答案能從手掌上搓出來。趁我找答案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我這個傻瓜竟然不知道她是暗示我吻她,還以為她太痛了才把眼睛閉上。不一會,她發出均勻的呼吸,睡著了。我坐在對麵,仔細地看她,從她的美人尖看到她的腳指頭,每個地方都沒放過。直說吧,我的目光更多地停在她的胸口。她襯衣的第二顆紐扣已經撐開,露出山坡一樣的白,不僅白而且近,近得一伸手就可以把它捉拿。說真的,當時我隻要有十年前的念頭和膽量,保準把她辦了。但是,我不想再傷害她,不想乘人之危,不想下流,不想再坐牢,所以眼巴巴地看著她睡了一個多小時。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問她還痛嗎?她搖搖頭,慢慢地坐起來,從容地把第二顆紐扣扣上,問她睡了多久,我說一小時零三分。她用手指頭在我的腦門上點了一下:“你這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