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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得不是時候,早一天或者晚一天,早一小時或者晚一小時,也許就碰不上張鬧跳舞,就不會發生下麵的事。那是十一月十九日的傍晚,我帶著滿肚子的話去找張鬧。門虛掩著,裏麵傳來革命現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的旋律,我推門進去,張鬧穿著一套黑色的緊身衣,白色的軟鞋,正在木地板上跳“吳瓊花”。由於空間的限製,她的動作幅度不是太大,但該躍起的地方照常躍起,該劈叉的地方照樣劈叉。我頭一次這麼近地看她跳,她的身段像……像什麼呢?說它像繩子吧它又沒軟下去,說它不像繩子吧它又軟得沒有骨頭,腳尖隨時可以踢過頭頂,額頭輕鬆彎到地板。她的手臂開始鬆得像滑行的蛇,力氣忽然一來就像變形金剛,一手鉤在胸前,一手後指,再加上腳下的馬步,整一個昂首闊步的造型。她的胸口跟著她的動作顫動,時上時下,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跳出來。當樂曲委婉的時候,她的腳尖輕輕點著地板,碎步前行,小腿繃得緊緊的,大腿也繃緊了,臀部更不用說,把緊身褲撐薄了,撐鬆了,從布縫裏露出隱約的肉白。天哪!她竟然沒穿內褲。難道她在舞台上跳的時候也沒穿內褲嗎?這時,我才發現她的臀部特別翹,仿佛誰故意把它往後挪了幾厘米。我都快三十歲了,第一次發現人的身體不像木材,木材是越直越好,而身體則要挺,要翹,要成S形,越S形就越讓人心跳,越讓人喘不過氣。沒想到除了祖國的大好河山,還有這麼好看的身體,說真的,如果不是怕別人罵我作風不正派,我就要把身體放在思想的前麵了。

忽然,張鬧一個大跳,停在我麵前,緊接著一抬腿,右腳擱上了我的左肩。汗香撲麵而來,我再也沒法忍受,把她放倒在地板上,吻她的嘴,剝她的衣……不瞞你說,當時我一心想要她,想融化她,想把她變成我嘴裏的糖,腦子裏全是她的身體,什麼心靈美,什麼“為什麼要愛我”統統被扔出了窗口。我抓住她緊身衣的領口往兩邊扯,衣服的潛力真大,就像橡皮做的,竟然可以扯到她的兩邊膀子,這樣,撐大的領口從兩邊的膀子往下脫,她的上身像白玉米那樣被我剝了出來,胸前的兩坨往上一彈,就像是對被束縛的抗議。我盯住那兩座又嫩又白的小山,一頭埋下去,雙手還在往下剝她的衣服,很討厭,她穿的是上下連著的緊身衣,我剝起來速度不是太快,看看就要剝到她的臀部了,我忽然聽到一聲“救命”,像是當年張鬧的呼叫,也像是小燕的聲音。頓時,我害怕了,翻天躺在地板上。張鬧撲上來,吻我,蹭我,我竟然像一截幹木頭紋絲不動。

“好好的,你怎麼突然斷電了?”

“我想結婚。”

她解開我襯衣的第一顆紐扣:“明天我們就去領結婚證。”

我捏住襯衣的領口:“不行,我們必須先結婚。”

她把剝下去的衣服拉上來:“真是的,做不完的事今後你就別做嘛。”

你以為我不想做嗎?想死了。但是我有過十年慘痛的教訓,一次挨觸電,十年怕燈繩,再也不敢冒這個險了,眼巴巴地看著她披上外衣。假若我把她睡了,天也不會塌下來,地球照樣轉動,可惜,當時我還沒有完全了解社會,以為隻要做那個事就得結婚,不知道社會已經開放了、進步了,允許一部分事情先做起來,然後再補辦手續,就像現在有了緊急避孕藥,男女可以先行房事再決定要不要孩子。避孕藥在七十二小時之內管用,給夫妻們騰出了後悔的時間,這哪是避孕藥呀,簡直就是後悔藥!科學家們為什麼不發明一種讓時間倒回去的藥呢?要是有,花多少錢我都買一顆來吃,重新回到那個傍晚,從摟著張鬧的那一刻開始,再來一遍,不害怕不猶豫,認認真真地跟她睡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