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我不正好看見胡開會搞胎教,小燕也不問我張鬧懷沒懷上,那我就不會把自己灌醉,不會在張鬧的地板上睡一整夜,也不會想到要跟張鬧破鏡重圓。自從趙阿姨給我鋪了那個新床之後,我就有了好馬也吃回頭草的念頭,再加上小燕一刺激,我忽然就明白了錢財如糞土,愛情值千金,就想跟張鬧生孩子。要不是在夢裏做了幾回父親,我哪舍得把倉庫的一半分給張鬧,哪會給她寫什麼保證書。我隻要不寫保證書,她哪有侮辱我的機會。
爸,你知道她說什麼嗎?她竟然說檔次上去了就下不來,這話的意思就是我配不上她,她上檔次了,有格調了,按現在的說法就是小資了。但是她也不想一想聽她說話的人是誰?是地地道道的資本家後代,什麼狗屁小資就是模仿我們的生活。你可能想不到,現在模仿的反而吃得香,到處都是模仿的醬油、服裝、白酒和假文憑。像我這種有資產階級烙印的人,想小資還不容易嗎,頭發卷著,相貌擺著,隻要學幾句外語,臨出門時背幾段名言,手上拿一本內部刊物,看幾部別人看不到的電影,挑一挑社會的毛病,點評一下文學藝術大師,故意跟流行的觀點對著幹,不就小資了嗎?
不瞞你說,當初我有無數次跟張鬧要孩子的機會,但是一次機會我都沒抓住,無論是在勞動大廈或者張鬧的房間,隻要不猶豫,我就是播種機,準能讓她給我生一個女兒。為什麼會是女兒呢?因為書上說夫妻在要孩子的時候,雙方越是投入感情越是渴望越是瘋狂,就越有可能懷上女兒,而這樣懷上的女兒會很漂亮。當時,我想張鬧都想了十幾年,能不投入感情能不渴望能不瘋狂嗎?假如我抓住機會,那我們的女孩現在都有可能站在舞台上唱流行歌曲了,說不定她的出場費會高達三四十萬元,那我和張鬧一天到晚什麼事也不用做,就坐在舞台下比賽給她鼓掌,就想怎麼花錢。
有一次,張鬧把大腿伸出被窩來勾引我,我這個笨蛋竟然害怕得把燈都熄了。當時我要是直接鑽進她的被窩,那動靜會鬧得多大,沒準床板都會被我閃斷。你聽聽我拍胸膛的聲音,就知道我的身上有多少肌肉疙瘩,這麼多疙瘩壓在張鬧的身上,她不喊爹叫娘,不媽呀媽呀才怪呢。隻要讓她喊那麼一次,她就明白我比於百家更男子漢,更能讓她愉快、滿足。她愉快了滿足了,就會天天跟我在一起,哪怕是我出差她也跟著,像磁鐵那樣粘我,像繩子那樣纏我,生怕我有外遇,那她哪還有什麼心思去跟張度約會。
張度就是我請來打官司的律師。我隻知道他的口才好、名氣大、收費高,卻沒想到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他跟張鬧第一次談話,手裏的鋼筆就掉到了地下。第二次談話的時候,他連精斑的“斑”字都不會寫了,於是就厚顏無恥地問張鬧這字怎麼寫?張鬧把嘴巴湊到他的耳朵上,說等會你就知道了。就這麼短短的一句話,他的耳朵就癢得受不了,反過去給張鬧出主意,讓張鬧用卷毛和裙子上的精斑證明我跟她有過同居。我真傻B,竟然請一個著名的律師來給自己出難題。當時,隻要張鬧不能證明兩年內我跟她睡過,那我們就可以辦離婚手續。隻要一辦離婚手續,我們的假結婚證就會暴露,那我的天地就廣闊啦。沒準我會找到一個比張鬧漂亮一百倍的老婆,不是吹,當時我要敢在雜誌上登一則征婚廣告,說自己有一幢價值兩百萬元的倉庫,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個比她更年輕、更漂亮的。我相信漂亮的女人不一定都像張鬧那麼陰毒,善良在漂亮的女人中肯定占大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