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西達西湖:胡楊妖嬈(1 / 2)

我在車上昏昏睡著,雖然在座椅上睡一晚上很不舒服,但我依然一直昏睡著。

離開了都市,我似乎終於能肆意地睡去,不再有那麼多的誘惑,不再有那麼多的牽絆與浮躁。

車在沉沉夜色中穿過天山,駛向亞西達西湖。

我記不清這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去那個地方了,但是我卻清楚地記得那裏的妖嬈、嫵媚和婀娜。那是在濃烈中的靜謐,或者說是被靜謐包裹著的濃烈。在所有的印象中,胡楊都是滄桑、遒勁、雄渾和粗糲的,然而,卻唯有那裏,胡楊被賦予了新的性格,從冷峻的硬漢變成了少女般驚豔,誰能想到,蒼茫的胡楊能和柔美在那裏統一,營造出迷人的優雅。

戶外隊伍往那裏發隊時,都往往煞有介事地強調亞西達西湖是上帝的一滴眼淚,很有詩意的模樣。也搞不清是誰第一個扒拉來這句話的,隻是感覺如果說那裏是“眼淚”未免有點哀愁,即使是上帝他老人家的眼淚,也一樣令人覺得無奈與黯然。

我覺得,那裏是沙漠之中水晶般的精靈,輕輕蕩漾,空靈無聲。什麼是亞西達西湖?

對於這個亞西達西湖,迄今為止可查閱的資料很少。事實上這裏是輪台縣的草湖鄉。但是據說草湖鄉的所謂草湖早已幹涸,居民也早已遷走,而所謂亞西達西湖,隻是草湖留下的最後一抹風景。

說這裏是湖,其實更像是低窪的沼澤。但正是因為這樣,這裏的水窪互相環抱,猶如蓮花般綻放,胡楊在水中搖曳,水澤將胡楊圍繞,使得景色分外旖旎。

這裏的水中,魚群穿梭,據說有人見過大魚,而我所見的,都是結對而行的小魚。有魚,便自然就有了水鳥和野鴨,在湖麵上呼啦啦地起落,讓這裏更增添了人間樂土的意境。

前兩次我來這裏的時候,還有人在湖邊出租船隻,這次卻隻見小船破敗地停在淺澤之上,倒是岸邊上種植的農作物似乎愈發多了,除了以前我所見的打瓜和棉花,這次竟然還見到了棗樹苗,過來過去,我也隻是在岸邊見到了一個中年男子,不知是在種地還是在看場子。

水麵的南側便是沙丘,其他三麵則都是虛土盈尺的荒灘,生長著一個個大墳包般的梭梭柴,很典型的南疆荒漠。

亞西達西湖的水麵每年也大小不一,前年去的時候,水麵便退縮得厲害,直讓人懷疑其就要幹涸,今年一去,卻見水波浩淼,水量豐沛。其實南疆地區的湖與北疆不同,大多很淺,因而很容易受到外界影響而變化,即使如羅布泊,該幹涸了,還是幹得一滴水不剩,隻留下個詭異的“大耳朵”。

然而今年水麵的增大,對攝影愛好者來說卻並不是個好消息。因為隻有當水麵縮小,這裏蓮花般環繞、相套的水麵才會更加的千姿百態、峰回路轉,各式各樣的灘塗、湖心島、半島花樣繁多,隨便掄起來相機照一圈就會斬獲頗多。而水麵一大,湖的形態便趨於單一,這對狂熱追求構圖的人來說,無疑有些鬱悶。

如果你沒帶個照相機,那麼就算你到了這裏,也似乎是白來了一趟。這裏的美麗如此獨特,氣質如此迷人,不拍照的話簡直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胡楊林在這個時候大都已經黃透,透著橘紅的色澤,天空白雲繚繞,頗為少見,也使這裏的畫麵更加生動起來。我沿著湖轉悠,原打算頂多兩個小時便能轉回來,誰知因為今年的水大,水麵暴漲,增大了湖的麵積,而且在水麵的南側,不知道什麼人種植了大片的棉田等作物,挖出了引水渠,使得繞行的距離大大增加,我們從10點多轉到了下午3點多才算轉完。

回到營地稍事休息後晚餐,太陽便很快地向西邊墜去,雖然陽光依然明亮,但是整個天空的光線開始變得柔和與溫暖,胡楊林在這樣的光線下,愈發嫵媚與鮮豔,似乎一切都在這樣的陽光中即將融化。

拍照的人們此時一個個從帳篷裏鑽了出來,消失在斑斕的胡楊林中。

當太陽偏到了遠處的林梢,光線在瞬間便變得瑰麗而奇幻,整個胡楊林一時間仿如蓬勃的烈焰般一片金紅,那樣的色澤是如此跳躍,毫不謙遜地獨霸了人們的整個視野,那種異常的鮮豔甚至讓人產生不真實的感覺,宛如童話世界的調色板,水麵也在那一刻寧靜而安詳,默默承受著這火一樣的色彩,在懷中將那些濃烈輕輕蕩漾、靜靜散開。

原本悠閑的我們頓時間覺得時間不再夠用,開始瘋狂地拍照,納入鏡頭的每一個畫麵仿佛都是一幅絕美的油畫,是一曲磅礴而悠然的樂章。

大自然是慷慨的,也是吝嗇的,這一片炫目的金紅飛快地來,更飛快地去,轉瞬間,夕陽便已隱沒在遙遠的地平線下,天空和水麵呈現出淡淡的紫紅,這迷幻的紫紅色迅速變暗、變冷,直到那些樹木的剪影漸漸地模糊,漸漸地隱匿在沉沉的夜色中。

雖然大家都拍了個不亦樂乎,一個個手持好幾斤重的單反很專業的樣子,但其實誰也沒靠攝影來吃飯,事實上,大家夥兒都是拿拍照當作一項個人娛樂,再說清楚點,就是:大家都是來玩的,拍照,隻不過是玩的一種形式。既然如此,當夜色低垂,篝火燃起,大家立刻便轉入了另一種娛樂方式: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