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真辛苦。”她說。
“如果你能爭氣一點就更好了。”她又說。
芳晴疲累了一天,被包包裏的伍仟元餘額安慰得幾欲入眠,她胡亂點頭,東倒西歪的領著媽媽回家。
這一家之主可真不好做。
她還這麼年輕,為什麼不能如平常女孩兒一般偷摸打混撒嬌使氣的過日子。
僅僅隻是因為貧窮?
或許是吧。
芳晴沒有氣力想得更深。
金錢便成為最好的托詞。這倒與她一貫接受的教育相吻合:開放,更開放。隻要有錢就不會受傷。
她抱著一顆枕頭沉沉入睡,沒有留意也沒有精力留意李明彩坐在席上枯守了一夜。她隻是在第二日清晨覺得母親的臉色略有些蒼白,和自己一樣,隱隱的還透出些枯草的黃。這樣子如何能見人,芳晴摸出積年不用的粉彩抹了抹這才出門。
“你去醫院嗎?”她問媽媽。
李明彩滿臉堆笑,眼裏流露出乞盼的神情。
這女人是她媽媽呢,芳晴溫柔的上前給母親一個擁抱。
撐。仿佛就變成是理所當然的事。
為了親情與愛------人類,是多麼善於滿足與自我催眠的族類啊。
當陽光,燦爛的陽光,這夏日的使者金光燦爛的投照在人身上時,芳晴整顆心都飽滿而激越的跳動起來。她不覺得這是生理反應,這更象是戰士肩負責任時的沉穩與篤定。不管前途漫漫,一個人,一個家總要艱難的扶持著走下去,雖然這個世界已經進化到對掙紮求生的個體不再賦予任何人文上的意義。但獨處一隅我自逍遙,為什麼有錢人活得,我就活不得。芳晴萬沒料到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居然也有“小強”心結,她一邊抹著冷汗,一邊把錢分還給各位同事。
不過是三五佰的數。但萬芳晴笑容誠懇感激發自內心,倒讓人有點不好意思。老左幹咳一聲,接過芳晴畢恭畢敬遞給自己的二佰塊,淡淡的問:“都處理好了。”
“嗯。”芳晴在公司是講的是真話,隻是篡改了一下背景。
萬樹德在僻巷為幫助一個小女孩而被人打傷。
“你還是盡快搬了吧,那地段治安不好。”有人搖著頭勸道。
“還搬什麼,你不是買了房嗎,芳晴。幾時交啊?”
芳晴回答說:“還早呢,要明年年底了。”
“數十年芳華。”有人為她歎息。咳,倒有閑情為別人操心的,大老板遠遠的腳步聲響,一群人作鳥獸散,各自做事。
公司上下人等,唯有羅菁了解真情。
小羅一刀斬斷芳晴支離破碎的描述,幹脆利落的說:“總之你家老爺子被人打了,你欠了債,而一個男人出頭為你解決。沒讓你對人哀告,沒讓你出門賣身,這男人略施計謀,便大獲全勝。這是上品哪,芳晴,以你的姿色你的情商,也隻能寄希望於瞎貓碰上死耗子。如今這等好事落你懷裏,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別說他對你有些些好感,就算對你冷漠如霜,你也得化身為烈日將他消熔,你把臉露出來。”羅菁歎口氣,把芳晴捂住臉的雙手拉開,嘀咕著說:“我也就是年輕血熱,才會對你說這些沒有輕重的話。再過一年半載,想這麼也不能了。芳晴,你得為自己打算。你現在情況可是負債累累,稍有不慎,就不知會跌到哪裏去。這世上,哪有人救你。你爸媽能救你嗎?”羅菁冷笑著把另一半話咽下肚裏去,“總之,這男人不錯,你有沒有想過釣他的法子?”她象是已經料定芳晴蠢得無可救藥,遂拍拍餐桌,玩笑著說:“如果今天你請客,我就教你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