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他的衣著甚為整齊,西裝領帶鼻梁上架一副金絲眼鏡,微長的雙頰,白裏泛一點微青,帶一種中年男人所特有的冷峻果斷的氣質。他站在芳晴麵前,象塔一樣高不可攀,讓人一陣氣窒。芳晴漲紅了臉,慌忙低下頭,畏縮著後退轉身。再不出聲,或許她就再也不會象今天一樣走進辦公室主動向他效忠。張清剛及時的綻開一個笑,說道:“你能夠有主動服務公司的意識這很好。”這倒是影視劇裏才有的話,但不出所料,萬芳晴象嗷嗷待哺的嬰兒,咕咚一聲吞下魚餌。她激動得耳根發紅,身體微顫,完全沒有聽出張清剛的話外之音------誰,都是從這條路上過來的吧。張清剛從容不迫的講下去:“不過公司有公司的製度,胡卓平工作業績的考核並不屬於你的工作範圍,你既然拜他為師,”他說到這句話,竟淡淡的笑起來,芳晴看得呆了一下,慌忙別過臉。這倒是意外之獲呢,張清剛心裏一曬,臉上卻依舊是紋絲不動,他輕輕咳了一聲,象是一種暗示。芳晴毫無所覺的一臉端肅的坐在他麵前,聽經理講下去:“你既然拜他為師,那麼你工作的側重點就應是學習他的工作方法,揣摩他的工作意圖,積極配合,主動磨合。對,照你的說法,小胡總是扔開你自己走掉,但他這麼做總會有理由吧。是不是因為你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到位的?比如,每天走之前,你有為他準備工作資料嗎?你有在頭天晚上整理次日要用的客戶及產品內容嗎?你現在的身份是助手,那麼,你就要做與助手一職相稱的工作以取得對方的信任。你什麼也不做,隻知道跟著別人後麵跑,換成是我,我也不願意身後跟著這麼一個拖油瓶。”
芳晴聽著他飛舞的語句不由自主也笑起來。這是她在他跟前的第一次笑,帶著些許的天真與向往,眉心微蹙,是景仰與虔誠。看到這副景象,說不開心那是假的,男人,哪怕位置再高,也終歸是男人,終歸是喜歡小姑娘的崇拜。而這也正是他把芳晴放到胡卓平身邊的原因之一:想借這一張白紙撬開胡卓平的鐵甲,然後,把姓胡的攆出去。一想到這裏,張清剛整張臉都沉下來,帶著一種肅殺的戾氣。芳晴聽他說道:“但如果小胡隻是為了甩開你而這麼做,那麼------”他沒有說完,隻是麵色沉沉的看向窗外,芳晴來了兩天,已曉得胡卓平是業績最好的一個。如果僅僅因為她的,不知怎麼,芳晴想起了“讒言”兩個字,自古以來,為左為右,所靠的不過是為上者的心意。群宵洶洶,不過是為人陡添笑料,能有什麼好結果。她背心一涼,身體不由自主繃得筆直。張清剛在一側早將芳晴的一行一止覷得清清楚楚,現在才想後悔,已經晚了。他在心裏將芳晴笑了個飽,輕描淡寫的說道:“每天抽時間在小胡不在的時候這樣子聊一聊吧,我幫你分析分析,爭取能盡快早日上手工作。”話遞到這裏,也不管芳晴有無領悟,他便揮手讓她出去。算起來前後不過三分鍾,在芳晴心裏卻比三年還要長。她默不作聲的走出來,背心上沁滿了汗,剛剛拎起抹布,就有同事陸陸續續進來。“這麼早。”有人問。她一陣臉紅心跳,幹咳著應了一聲,隨即蹲下來賣力的擦著椅子。這一幕,在業務區向來是常見的,自然也沒人把這當回事。就連胡卓平自己也視為理所當然,他大大咧咧的走過來,一跤跌進椅背裏,“怎麼這麼濕。”他怪叫著,引來一陣哄笑,“你徒兒心疼你呢,我們可沒這待遇。”芳晴站在一旁,臊得臉都紫了,她心裏恨極,臉上卻一絲也沒帶出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是吧?她在心裏發狠,拿出一股牛勁兒,偏偏粘住小胡不放。
印資料,準備文件。她自作主張,拎著滿袋的厚紙興致勃勃跟在小胡後麵出門。
“師傅,我們去拜訪客戶吧。”她說。
“你有客戶,那好啊,你帶著我去。”
芳晴陪笑:“師傅真愛開玩笑,我哪有什麼客戶。”但她做市場出身,自然熟知關竅,芳晴小聲提醒道:“師傅,你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交客戶調查表和新客戶開發報告了,會被扣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