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愛你(1 / 2)

非生即死。

既然她已再無退路,這一夜,芳晴便睡得格外的好。

第二天清早,李明彩與萬樹德被昨晚芳晴晦暗的臉色驚得不敢叫醒她。他們任由她昏睡,心中自有計較。

日頭這樣好,暖暖的照在房間裏,襯著雪青色的窗簾,是一室清涼。

倒象是回到了從前,一個人獨居,可以篷頭散發衣冠不整的走來走去。沒有人說教,沒有人關心,亦沒有人嗬斥。在這窄窄的幾平米,她就是獨大的王。和宜敏分居後,她就是靠這個撐過來的吧。芳晴從床上坐起來,擁著被子,呆了一陣。房間這樣靜,讓人有近乎詭異的不安。“媽,爸。”她輕輕喊了兩聲,沒有人在。芳晴心裏的某一處塌的一聲鬆陷,她小心翼翼的從簾子裏伸個頭出來左右打量,果然,房間是空的。說不上是喜悅還是別的什麼情緒。萬芳晴光著腳衣衫不整的從床上跳下來,將門反鎖了,然後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她不是有起床氣的人,可不知怎麼,總感覺有一團火在心裏灼燒。

房間很亂,是的的確確的三口之居。到處有散落的衣服雜物報章廢紙,還有幾日沒吃的菜,堆在角落上是蔫黃的色彩,混著過夜的食物,發出生熟難辨餿臭難聞的氣味。芳晴象是被人打了一記,飛也似的跳起來拿出香水在房間裏噴了兩下,不行,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她神經質的快速穿衣,手腳利落的將房門窗戶洞開。賣水果的大嬸在走道上嗬嗬的對芳晴笑著問道:“又打掃清潔呢?”

芳晴微笑著應了一聲,不到一小時,就收拾出大堆的雜物。樓上就有收廢紙的,照市價秤了全部拎出去。房間一空,心情仿佛也跟著清爽起來,看太陽正好,她索性將床單被子拆下來洗。當李浩勤拎著菜走上樓道,芳晴正滿手泡沫輕聲放歌。說實在的,這一幕雖然美,他卻並不欣賞。一台洗衣機就能解決的事。但芳晴臉上震驚的臉色實在可愛,她頭發蓬亂神色茫然得象作蔽被逮到的孩子,再也找不到象這樣心機單純的女孩了,一時間李浩勤完全忘了中午與萬樹德共敘時的不悅,他溫和上前對芳晴說:“快點洗,洗完了我幫你晾。”

她完全暈了。

這半生,她不是沒有夢想過這樣的時刻,卻不知會以這種方式到來。

李浩勤就在離她十米不到的地方摘菜做飯,他不時探頭出來問她:“芳晴,米在什麼地方?”

喊得這樣親熱,倒象是已經喊了半輩子。

她臉紅起來,恨不能將自己也泡在盆裏洗一遍,雪白的泡沫和著水流嘩啦嘩啦的溢出來,房東皺著眉從芳晴身邊走過,恨恨的說:“不能浪費水。你男朋友啊?”他竊笑著問。芳晴沒有應承的勇氣,卻也不甘心否認。就這麼軟著,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的皮膚象嬰兒一樣在嫩白裏透著一絲酒紅,李浩勤瞟了她一眼,和房東互換香煙,“是個好女孩,”房東說:“你是第一個來找她的男人。”芳晴被這句話激得整個人如在雲霧裏蒸騰,他背對著她,讓她完全看不清表情,隻能從他的身影來猜想。可她是女生,如何能猜得出男人的心思。她所能看見的,不過是寬厚有力的背,隨身體節奏微晃的身軀。淡淡的煙霧,從他身體的前方一縷一縷飄過來,他的嗓音低沉而略帶點磁性,也不知和房東是說到什麼愉快的事,突然間竟大笑起來,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而她,一絲氣力也沒有的就這樣被他定格在布景裏,那汙齪暗淡的牆壁,下水溝裏若有若無的臭氣,樓下的殺雞匠把一隻母雞趕得咯咯亂響,一陣雞毛飛起來,雪白淡黃,象她的愛情,不是盛放在玫瑰裏,血,汩汩的,順著天井石板的縫隙一點點沁下來,芳晴趴在欄杆上看著,卻在猛然間被他溫暖的手臂捉住,“你的電話。”他說。是個男人,在電話那頭,急促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她完全聽不清,隻是用雙眼斜睨著他的神情。他仿佛是聽到什麼,秀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電飯鍋壞了?”他喊。芳晴被這幾個字唬得渾身一抖,她敷衍幾句匆匆掛了,乖順的,她來到他身邊,皺著眉,反問道:“電飯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