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逼債(1 / 2)

第二天一大早萬樹德就主動打電話給方達生,這是他頭天晚上找小方要的,幸好有這一手,否則依女兒的強脾氣,連人跑了都不知道。

李明彩站在一側,見老頭子興致勃勃講了兩句隨即神色大變,說到最後,表情幾乎是屈辱與難堪。當電話掛斷,萬樹德渾身發抖縮成了一團,大滴的眼淚不斷的順著鬆馳幹枯的麵頰向下滑落,。他已是這麼老的人,再往前一步也就是死。為什麼不死呢,死了就什麼也不必知道,什麼也不必經曆了。但隻要活一天,他就會有一天的指望,指望能有人究這一世的坎坷做一個道歉:在這段長長的人生裏,他不僅失去了生存的倚靠,做人的尊嚴,生活的趣味,精神的支撐,甚至連兒女的孝敬也不曾擁有。“芳晴已經回絕小方了,她說她現在有考慮中的男朋友,所以不想耽誤小方。”

“這孩子是傻了吧。”李明彩驚叫:“哪怕做個朋友也行啊。”

“你還說我們能指望她。”萬樹德冷笑著。寒意,從腳尖慢慢的向心髒沁延。他拖著身體在房間裏走了幾步,李明彩提議道:“讓騏彰勸勸。”

這隻是方法之一。

“如果孩子真的喜歡小李,小李也有小李的好處。”李明彩的聲音怯怯的。

那倨傲的眼神,不屑的語氣,軟中帶硬的答複象電影中的布景一幕一幕在萬樹德眼前閃現,他心腸一硬,斷然喝道:“不行。”

至於為什麼,他既然不屑於解釋,她當然也就不再追問。隻是在心裏歎口氣,趁著外出買菜的功夫,李明彩給芳晴打了個電話。鈴響兩聲即被掐斷,李明彩這時已經懂得這是對方不想接聽的意思,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站在路邊愣愣的發怔。

而此刻芳晴正站在張清剛麵前,她心底的興奮以一種尖銳刺痛的方式表達出來,那是她的左手與右手,雙手互掐,是一道深深的指痕,張清剛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然後說:“如果沒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出去了。”

芳晴清脆響亮應聲是,笑意,從她的唇邊緩緩的向外延伸,她回到辦公桌前喊了聲:“師傅。”

“怎麼謝我呢?”胡卓平問。

“麥當勞還是肯德基,”芳晴一攤手,“我也隻請得起這個。”

“小氣。”胡卓平撣撣煙灰,漫不經心的說:“反正,你欠我一個人情。”

總歸是要還的,至於方式,小胡一笑著揚長而去:“到時再告訴你。”

說到底不過是搏奕。

人情也好,工作也好。人與人之間歸根到底是一種依附的關係。上對下,官對民,丈夫對妻子,彼此間力量的對比決定了存活的生態。此消彼長,就連感情亦囊括其中----關於這一點,芳晴還體會不出來。她是小兒女心性,在惴惴不安之後終究是歡喜占了上風。她自覺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皆是李浩勤指點所來,便連忙覷空給他打了個電話,開開心心小聲說道:“都被你說中了,領導剛剛讓我負責與經銷商聯係,先從內部營業開始做起。”

是嗎?那邊傳來一聲輕笑,“那你怎麼謝我呢?”

欠的都是人情,可麵對這個人,她願意將自己完完整整的送出去。芳晴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怪念頭驚得滿臉通紅。她嬌嗔的記下今晚約會的時間與地點,隨即將電話掛斷。

時值中午,滿堂空寂。

張清剛從屋子裏鑽出來詫異的問:“怎麼不吃飯?”

一個討好精乖的笑自然而然的從芳晴臉上浮出來,她半垂著頭,語調恭謹慎的說:“我先把手上的資料理一理,下午一上班就好聯係。喔,我帶了麵包了,經理,你不吃嗎?”

“有點胃疼。”

“那我去幫你買藥吧。”

“藥我倒是有,不過是就是想喝點牛奶。”

芳晴立刻一躍而起,連“等等”二字也忘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