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花招(1 / 2)

她沒有力氣再出演二十四孝。

但臉上還要扮出擔心的樣子,不需費力,隻要想到公司帳上那筆失蹤的貨,便可將憂慮二字演出個十足。

“你女兒倒是孝的。”同病室的病友說,芳晴一扭身轉到室外,待那段閑話過了,這才進來問萬樹德,要吃些什麼,要用些什麼。

和所有病人一樣,他一徑的嬌起來,要這個要那個,樁樁件件皆不是一時三刻能置備齊全。而她,早不象前些年那麼心眼實誠的傻做,芳晴一迭聲的答應下來,再拖長聲音說:“等辦完了,我再去看媽。”

萬樹德果然聞言說不,為了增加說服力,他還引用了醫生的話:“隻是摔著了,照了片也沒什麼大礙,靜養兩天即可。你還去看看你媽吧。”他說了家小旅館的名字,身邊那個多嘴的病友尖叫著嚷:“老萬,你不是在這裏買了房子嗎?怎麼還要住旅館啊?”芳晴不待老萬回答早抽身閃到醫院門口。夜風正涼,她深吸兩口氣,這才給宜敏打電話。

“房東要收房,想去你那裏暫住兩天。”她說。孫宜敏自然應了,甚至說你今天就過來。現在麼?這倒真是個好主意。萬芳晴立馬打車去到旅館見到母親,不是不心酸,李明彩在床上歪著,整個人急得快似脫形。一見到芳晴,半個字沒有,先嗚嗚的哭起來。這樣的淚,是現在的芳晴最最討厭的。哭什麼呢?她想,如果哭能解決問題,那麼這世界早已大同,孟薑女也不用枉死。

這是強權的世界。如果不能擠進去分一杯羹,那麼要至少要學會認命。

至討厭的,是既不認命卻又要忘乎所以。這正是李明彩與萬樹德當前的寫照。如果他們不是她爹媽,她何嚐不樂得站在一側看看熱鬧。和所有閑人一樣,說幾句寬慰的鼓勵的話。然後便各自走開。

偏生不能。還得站在這裏應付那些夾槍帶棒軟中帶硬的訴求。

不到五分鍾,芳晴就聽懂了他們的來意,要求和手中握有的籌碼。李明彩翻來覆去隻有一句話:我和你爸都為你病了。

這就好比在一個浪蕩子麵前訴說愛情的堅貞。除去輕蔑,輕蔑,再輕蔑。哪能有別的什麼所得。而她,把滿腔積怨深深壓在心裏,無非是看在血同一脈的情份上。萬芳晴深深點頭說:“那我先回去,明天還要上班呢。”

李明彩一呆,象是沒料到會有這個結果。麵對女兒的拒絕,李明彩所做的不是輕言軟語,而是十分不智的選擇賭氣。也不看看自己手中的牌!芳晴冷哼著說了些三不知的話走出門外,身後傳來一聲軟軟的“芳晴。”

“我明天再接你去我的住處看看吧,我現在和宜敏同住,有點不方便。”她巧笑嫣然,向母親揮一揮手。手腳利索的不到一小時就收拾了整套東西去到宜敏的住處。

小孫正睡著,看見芳晴倒唬了一跳。

屋內沒有男人,唯有藥草的清香。

“你病了?”她手腳利索的伏侍小孫梳洗吃藥,次日清晨更熬了薄粥讓宜敏打包。這一鬧未免遲些,索性留了鑰匙請了假遲些再出發。芳晴站在窗前見宜敏走遠,立刻打車去到李明彩的住處。

“媽。”她十分親切的喊了一聲,“我熬了粥給爸,現在帶過去給他吧。”

李明彩滿臉黃氣,嘴扁扁的一副萬事皆在我掌中的樣子。芳晴既不象從前那般在心裏計較,亦不動氣。隻是十分親切的微笑著。車過宜敏住處,她哎呀一聲低呼,說聲忘了,便攜了李明彩上樓去取東西。房間她早已照計劃中的刻意收拾過,李明彩一進屋就叫一聲“亂。”嘴裏絮絮的念叨著,一雙手不歇的開始整理。這窄窄的三十多平米,東西一多,連轉個身都覺得困難。李明彩看著桌上孫宜敏的照片,和兩個女孩兒的私物,臉上不由得便訕訕的有些發燒。這,將芳晴心裏的最後一絲欠疚也剝光脫盡。她輕鬆的牽著母親走上街頭,“坐公交吧。”她說。她們倆上了輛車,緊緊的貼壁站了足有半個鍾,這才到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