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把若敏姐姐送回房後,遣走了所有的丫環和仆人,卻隻留下我隨侍左右。我雖瞧出他有心事,卻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不想打攪他,因為他沉思的模樣還真的是挺有男人味兒的,我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瞧著,卻是越瞧越是癡迷,倘若我真的可以像現在這樣永遠地瞧著他一輩子,我想我都不會覺得生厭。
“你是不是困了?那你先去休息吧。”胤禛體諒道。
“沒事兒,我不困的。”我衝他笑道。他哪裏知道,我曾經玩電腦遊戲時,為了過級,可是足足好幾天不眠不休。
“近來宮中事務繁重,大概會有好些天不能陪你了。”
“出什麼事了嗎?”我關切地問道,忽然又想到些什麼忙道:“對不起,我不該幹預你的事。”
“無防,其實我也想有個人能說說。”他歎口氣道。
“你以前都是這樣悶在心裏嗎?”
“因為那時我還沒有遇到可以真正讓我信任的人。”
“你可以信任你的那些福晉,她們是你的女人,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那是你的看法,這在複雜的內宮爭鬥中是不適用的。”他的眉頭此刻正扭曲著,頗有些滄桑感。
“既然你的心事讓你很痛苦,那麼讓我也分擔一些痛苦吧。”我握住他的手道。
在這一刻,我能感覺到他的脆弱。究竟是什麼讓他如此痛苦,正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番話的真實寫照嗎?
“今天皇阿瑪很高興,因為所有的兄弟都來祝福我的大婚,所以皇阿瑪特別為我們設了家宴,他老人家還喝了許多酒。”
“兄友弟恭,慈父孝兒,齊聚一堂這本就是值得高興的事呀,也難怪皇上會要多喝些。”我想道。
“皇阿瑪也是這般想法。”他淡淡一笑喃喃自語道;“兄友弟恭,慈父孝兒。兄友弟恭,慈父孝兒。皇阿瑪沒能瞧得出來,難道我也會瞧不出來嗎?”
“你瞧見什麼了,究竟出什麼事了,為何會讓你如此痛苦?”我雖如此問,但心裏已猜出八九分了。
“兄弟幾人中,二哥在康熙十四年十二月就被策立為皇太子,照理說皇太子既然已定,就不應該再起爭位之心,可是,如今看來,隻怕二哥地位不保。”他的眼神有些蒼涼。
“我知道了,你是在替你二哥擔心。”
“或許吧,但其實我更替自己擔心。”他略帶哽咽地道:“你見過蝌蚪嗎?你知道它們是怎樣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存活下來的嗎?你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樣的情景嗎?”
我笑道:“就算沒有吃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走路呀。當年唐太宗李世民之所以會發動玄武門事件,也是因為這皇位之爭。其實,你想哭就哭出來吧,但是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所以別太擔心了。”
“你在說什麼呀,我是堂堂男兒,豈能淚灑衣襟。”胤禛捏著我的鼻子道。
“可男人也是人呀,再說了,男人哭究竟是犯了大清律法的哪一條呢?”
“雖然我不是很認同,但卻又覺得在理。”他笑道。
“既然讓你如此痛苦,不如大聲哭出來,長期悶在心裏豈不是會更難受嗎?”
胤禛把我摟在懷裏,將頭枕在我的肩膀上,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無助的模樣。我抬起手,像撫慰孩子般地輕拍著他的頭。
忽然想起一首歌來,我輕輕地唱道:雖然不曾懷疑你,還是忐忑不定,誰是你的那個唯一,原諒我懷疑自己。我明白我要的愛,會把我寵壞,像一個小孩,隻懂在你懷裏壞。你要的愛,不隻是依賴,要像個大男孩,風吹又日曬,生活自由自在。
胤禛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我將他的頭抬起來,凝望著他,小心地拭去他眼裏的淚水道:“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該麵對的也還是要去麵對。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紅著眼哽咽道:“你對我就這麼有信心嗎?”
“對,我有信心,而且是非常的有信心。”我拍著胸脯說道。
“為什麼?”他不解。
“我愛的人是你,如果我對你都沒有信心,豈不是在懷疑自己太沒眼光?”我笑道。
“想不到天真如你,竟也能說出一番道理來。”他淡淡地道:“很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答應我,不要想得太多,一切都會好的。”
“放心吧,今晚是你第一次見我哭,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胤禛的自信又回來了。
他們兄弟之間究竟是出什麼事兒了,也許血腥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