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hgt王曉瑛
一
1939年冬以來，日軍推行所謂的以鐵路為柱，公路為鏈，碉堡為鋪，輔之以封鎖溝、封鎖牆，從而構成網狀的“囚籠政策”，對抗日根據地進行頻繁掃蕩，企圖割斷太行、晉察冀等根據地的聯係。而在國統區，日軍在加大進攻力度的同時，也加緊對蔣介石政府的誘降。加之汪精衛的叛變投敵，使得國統區籠罩著妥協投降的烏雲。國民黨頑固派也不斷散播八路軍“遊而不擊”等謊言。在此複雜嚴峻的局勢麵前，八路軍總部決定發動交通破擊戰，重點破襲正太鐵路和同蒲路北段，給日軍以有力打擊。這就是著名的百團大戰。戰鬥從1940年8月20日夜開始，至1941年1月24日反“掃蕩”結束，曆時5個多月。共進行大小戰鬥1824次，斃傷日軍20645人，偽軍5155人，俘日軍281人，偽軍18400人，並繳獲了大量軍用物資。八路軍傷亡17000人。
百團大戰勝利的消息傳到延安後，毛澤東很高興，他在致彭德懷的電報中說：“百團大戰真是令人興奮，像這樣的戰鬥是否還可組織一兩次。”9月11日，毛澤東主持召開的政治局會議，還討論了慶祝百團大戰勝利的問題。隨後，延安又召開了祝捷大會。9月23日，毛澤東在楊家嶺作《時局與邊區問題》的報告時又說：“百團大戰的估計：是敵我相持階段中一次更大規模的反‘掃蕩’的戰役反攻……它有力打擊了敵人，鼓勵了人民，孤立了頑固派的偉大意義。頑固派不能再說什麼遊而不擊了。”此後，延安掀起了一個很大的宣傳百團大戰的運動。與此同時，全國的祝捷電報也像雪片一樣飛向延安，飛向八路軍總部。
百團大戰鉗製了大批在華日軍，減輕了華中正麵戰場的壓力，極大地鼓舞了民心士氣，增強了全國人民戰勝困難的勇氣，遏製了國際上誘使蔣介石降日的陰謀，迫使蔣介石停止了對日妥協，增強了全國人民抗戰到底的信心，提高了共產黨、八路軍的聲威，揭破了八路軍“遊而不擊”的謊言。可見，百團大戰對國家、對民族具有非常大的積極意義。難怪蔣介石也給朱德、彭德懷發來嘉勉電，說“八路軍抓住時機，斷然出擊，給敵人很大的打擊，我非常高興”。
但此時，中共中央也許沒有料到百團大戰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1941年1月，日華北派遣軍把過去對八路軍的“掃蕩”上升為具有戰略意義的“正式的剿共治安戰”，並將此列為“空前未有的大事”。2月14日，日中國派遣軍又從華中調出將近兩個師團的兵力支援華北。日華北方麵軍兵力達到了32.5萬餘人，占侵華日軍總數的40%以上。由此可見，百團大戰在沉重打擊日軍的同時，引起了日軍的高度重視，從而使日軍進一步把進攻的矛頭指向各抗日根據地，特別是華北抗日根據地。日軍的瘋狂“掃蕩”，使各抗日根據地“遭到了空前嚴重的困難”，八路軍兵力銳減，由1940年的40萬人下降到30多萬人。晉察冀的抗戰形勢進入了極為困難的階段。
也就在這一年的1月，國民黨頑固派掀起了第二次反共高潮，製造了皖南事變，共產黨所領導的部隊遭受重大損失。這使得中共中央和毛澤東有所警醒。延安整風時，毛澤東對百團大戰的宣傳予以嚴厲批評。他說，這樣宣傳暴露了我們的力量，引起了日本侵略軍對我們力量的重新估計，使敵人集中力量來搞我們。同時，使得蔣介石增加了對我們的警惕。你宣傳一百個團參戰，蔣介石很驚慌。他一直有這樣一個心理——害怕我們在敵後擴大力量，在他看來，我們的發展，就是對他的威脅。所以，這樣宣傳就引起了嚴重的後果。
其實，百團大戰原來叫交通破襲戰。破襲勝利後，新華社記者在發消息前問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左權，消息該怎麼發？左權等在商議時覺得破襲戰的名稱不響亮，說參加破襲戰的有100多個團，就叫百團大戰吧。消息一發，百團大戰的名稱就傳開了，而且越傳越響。沒想到，沒過多長時間，即受到毛澤東的嚴厲批評。從此，百團大戰帶給彭德懷的榮譽不複存在。
二
華北座談會即華北地方與軍隊工作同誌座談會。座談會從1945年2月1日開始，7月25日結束，曆時175天，期間，中共中央還召開了黨的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
彭德懷在座談會上檢討了在工作中的缺點和失誤。針對眾說紛紜的百團大戰，彭德懷在2月1日的報告認為，其“弱點是暴露了力量，警惕了敵人注意自己。敵人1941年，1942年嚴重搞我們，但是否由百團大戰引起，這還不能過早結論。不管怎樣，敵人是要搞我們的。”他還檢討說百團大戰之後“對敵人的自首政策在原則問題上的嚴重性與具體問題上的靈活性未結合”，“對敵人的治安強化運動新陰謀，半年來未研究，造成被動”。
彭德懷在工作中，引起華北地方幹部和一部分軍隊幹部的不滿，華北座談會就是以總結華北敵後抗戰的工作的方式解決彭德懷與地方幹部和部分軍隊幹部之間的矛盾的。彭德懷也是以坦蕩的胸懷和知錯就改的姿態參加座談會的，他甚至說：“我這個人是高山上倒馬桶，臭氣出了名的，讓大家批評批評很好嘛。”然而，座談會畢竟是在整風的背景下召開的，受整風影響很深；也由於彭德懷得罪的人太多，許多人缺少實事求是的精神，在發言中攻其一點，不及其餘，有失公正，而且言辭激烈。康生就指責彭德懷說：“你在抗戰開始執行的是王明路線。你不懂根據地建設的規律，不發動群眾。你組織的百團大戰過早地暴露了我軍力量，把日軍力量大部吸引過來，幫了國民黨蔣介石的忙。”羅瑞卿也對彭德懷說：“主席要我們堅持真理，修正錯誤，而你卻總是堅持錯誤，修正真理。”有人在發言中甚至說彭德懷領導的“百團大戰是大錯誤，一是暴露了自己的力量，二是幫助了國民黨頑固派”。雖然也有人主持公道，替彭德懷說話，但這種聲音畢竟太小。那些內心讚同百團大戰的人，也由於種種顧慮，沒有起來據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