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彤回到屋裏,繼續百無聊賴地看電視。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聽到有人掏鑰匙開門。他正餓了,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沒想到大舅還想著回來給他做飯吃,不覺高興起來,忙著跑到門邊,卻見開門進來的是陳瀟。陳天時為了照顧家裏,結婚晚,要孩子更晚,所以陳瀟比淩彤倒小了好幾歲。淩彤一看到是他,就泄氣地說:“你回來給我做飯吃啊?我還真不愛吃。”
陳瀟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領子:“我問你,上午是不是有個阿姨來過,你說你是陳瀟?”淩彤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說:“我就冒充是你啦,怎麼著吧?我住你們家,就得把你們家攪得雞犬不寧。”陳瀟顫抖著說:“那是我未來的丈母娘,她來側麵了解我的情況,聽到我家有聲音,就想親自看一下。誰想遇到了你這個混蛋,她當即就給小薇打電話,讓她跟我斷了,不然就斷絕母女關係。你讓我娶不成媳婦,我讓你活不成!”
他狠命地一把推開淩彤,衝進廚房就去拿菜刀。淩彤在社會上混慣了,最會看人的臉色,他剛從陳瀟的眼睛裏就看出來了,陳瀟已經紅了眼,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他可不吃這眼前虧。他奪門而逃,陳瀟拿著菜刀追出來。淩彤跑到樓下,看到不遠處開來一輛出租車,他忙著跑上車去,讓司機調了頭,一溜煙地走了。
陳瀟在後麵跳著腳地罵著。
淩彤心有餘悸地給陳天宇打了個電話:“二舅,我惹下大麻煩了,陳瀟那小子差點兒把我給殺了。我可不敢跟他家呆著了。我走了啊。對了,我衣裳丟他家了,錢包還在裏麵呢,你等著啊,我得找你拿點兒錢花……”
痛下殺手
陳瀟跑了幾步,沒追上淩彤,無力地蹲到地上,一把把菜刀剁到地上,委屈地哭了。
這時,手機響了,是老爸打來的,陳天時說他心髒不舒服,問他能不能帶自己到醫院去看看,陳瀟忙著應道,馬上就到。他忙著回到家,洗了個冷水臉,穩定了一下情緒,拿了銀行卡,這才出門。臨出門時看到淩彤放在沙發上的行李,更是恨得要命,一股腦地全搬著,扔進了垃圾堆。
陳瀟接到了陳天時,帶他到醫院進行檢查,發現沒有大礙,開了些藥,回家休養就是。陳天時又有些猶豫,他不想請假,怕被扣獎金,更怕丟了這份工作。
陳天時早就退休了,他又出來找了一份工作,就是想多掙點兒錢,緩解家庭生活的壓力唄。再說,兒子也這麼大了,馬上就麵臨著出國留學和結婚,他不能不早做打算。雖然他那點兒工資對這兩個大事兒來說都是杯水車薪,但他還是要做,有一點兒也總比沒有強啊。
剛才他說犯病了,那是他故意跟兒子撒的謊,就是想讓他穩定一下情緒,冷靜下來,別辦傻事。陳瀟跟學校住宿,並不知道淩彤賴到他家裏去了,小薇給他打電話哭訴,他不知所以,忙著給老爸打電話問詢,陳天時才把淩彤的事講了。陳瀟憤憤地掛斷了電話,他就預料到不好,急中生智,才想出了這麼個法子,誰知陳瀟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剛剛才算通了。好在還不晚,沒釀成大禍。
陳天時想了想,還是隻請了半天假,說他明天照常上班。陳瀟望著老爸滿頭的白發和疲憊的身軀,恨死了二叔。要不是他從中作梗,非要把自己家的房子拿到家庭財產中平分,老爸何必還這麼辛苦奔波呢?他把老爸送回家休息,推說還要找單位實習,就回到了學校,找到了他的鐵杆兒兄弟範虎成,讓他幫忙教訓教訓二叔。
範虎成問他:“你想要什麼結果?”
陳瀟惡狠狠地說:“打斷他的腿,讓他躺在床上動不了,我看他還怎麼興風作浪!”
範虎成跟他擊掌成交。
範虎成跟陳瀟詳細了解了陳天宇的作息規律和樣貌,還看了他的照片,兩個人又製定了行動方案,說好這兩天就動手。陳瀟當然不能出麵,範虎成自己怕打不過陳天宇,又找了兩個幫手。他沒跟陳瀟說,他還偷偷地準備下了兩把家夥。
晚上十點多鍾,他們就埋伏到了預設地點。陳天宇現在住在嶽母家。他嶽母家還是早些年建起的老舊小區,小區裏沒有停車位,要把車子停在很遠的路邊,再走過一條長長的小路,才能到達小區。範虎成他們就埋伏在路邊的灌木叢中。
晚上十一點,陳天宇等到兩個超市都正常關了門,這才回家。他把車停到路邊,就拎著手包往家走。走到半路,範虎成他們忽然衝出來,劫住了他,二話不說,上來就打。陳天宇退後兩步,大聲質問:“幹什麼你們?”
範虎成冷笑著說:“給你點兒教訓,讓你還敢胡來!”
三個人圍住了陳天宇,上來就是一通拳打腳踢。但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陳天宇一拳沒挨著,竟還把他們打得傷痕累累。陳天宇一邊打一邊咬牙切齒地說:“敢來搶我,看我不把你們關進大牢,讓你們跟裏麵呆上半輩子!”
範虎成一聽這個,可害怕了。要是真讓陳天宇給逮著,那可就慘了。他急於擺平陳天宇後脫身,驚慌之下,竟想到了他帶著的家夥。他掏出寒光閃閃的匕首,就向陳天宇刺去,陳天宇被這忽然的變故驚呆了,連連後退著。範虎成挺起匕首,猛地向他紮過去。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陳瀟一聲斷喝:“慢著!”
範虎成聽到他的喊聲,頓住了。陳瀟撲到他麵前,猛地給了他一拳,一把奪下了他的匕首:“誰讓你下這麼狠的手?你這是想要了他的命啊。”範虎成生氣地吼道:“你還向著他,幹嘛請我們來教訓他?你買看到嗎,他功夫那麼好,我們都吃虧了!你的事,我們再也不管了!”說完,一跺腳,走了。
陳瀟深深地低著頭,歉疚地對陳天宇說:“叔,對不起啊,嚇著您了。那拆遷款我們不要了,你們愛怎麼分怎麼分吧。”說完,他也轉身就走。陳天宇忽然叫住了他:“陳瀟,你等等!事情就這麼完了?”陳瀟回過頭來看著他,淡淡地問道:“您還想怎麼樣?”
回到從前
陳天宇拉著陳瀟坐下來,問他:“他們要對我下手,你怎麼又攔住他們了?他們要是殺了我,你們就可以多分一份兒了。”
陳瀟深深地勾著頭說:“你是我叔啊。”
陳天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懊悔地說:“你要不說,我還真給忘了呢。你是我的侄子,我是你的叔啊,這才是咱家的根兒啊。這個狗屁拆遷,把咱們的根兒都給搞忘了。我讓外甥去給大哥家搗亂,侄子也找人來算計我,女兒想把老媽給嫁出去,大哥舉報弟弟。這都叫什麼事兒啊。都是那幾個狗屁錢鬧的呀。”
陳瀟也點了點頭,苦笑著說:“可不。叔,你咋有那麼好的功夫啊?三個人都打不過你。”
陳天宇這才說,他賺了幾個錢,自己開超市當上了老板,就怕有人暗地裏算計他,這才偷偷學了幾手,是一位很有修為的武術教練教給他的,看著很簡單,但卻很實用。他勤學苦練,那也是很有造詣了。他對付三個人,應該不成問題。但對方掏出匕首來,他倒給嚇了一跳,亂了方寸,這才出現了危局,幸虧陳瀟及時出麵,不然後果難料啊。陳天宇一拍大腿說:“這事兒想著還是後怕。悲劇不能重演啊。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他馬上給大哥和兩個妹妹打了電話,說要開一個緊急家庭會議,請大家馬上到老房子去集合。深更半夜的,那幾個雖然滿腹疑惑,但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還是欣然前往。
很快,一家人又在老房子裏聚齊了。
陳天宇先給大家鞠了一躬,然後就十分誠懇地說,前段時間他的所作所為,全都錯了,那是因為他太自私了,想把拆遷款都拿來,無限擴張,建立自己的商業帝國。現在他明白了,親情比什麼都重要。所以他決定,放棄拆遷款。大哥為這個家做出了那麼多犧牲,應該分得那套房子,就不要再放到家庭財產中平分了。陳曦出國的保證金,他可以先幫著想想辦法。淩彤要結婚,要是不嫌棄,就把老房子西邊那幾間裝修裝修,暫且住下吧。到平房裏來生活,那才時尚呢。老四的孩子要交擇校費,就幾萬塊錢的事兒,他還能幫上忙。
大家都愣了一愣,然後就開始做自我批評。其實,在整件事情當中,又有哪個不自私了?都是給自己想的太多,給別人想的太少了。少想想自己,多想想別人,很多事情就都好辦了。
屋裏一團和氣了,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從前,他們兄妹四個,生活雖然很拮據,但他們幸福,快樂,充滿了笑聲和美好的回憶。看看時間不早了,陳天時作為大哥,還是做了個收尾。他笑著說:“這些天的荒唐事都過去了,都不要放在心上,把這段記憶刪掉,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咱們又回到了從前,真是好啊。再遇到什麼事,大家多商量商量,多想想別人對自己的好,那就沒有商量不成的事啦。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一早還要去上班呢。”
大家正要起身,老四忽然說:“再等一等。有一件事,卻不能說刪掉就刪掉,更不能回到從前了,還是商量一下的好。”大家驚愕地望著她。老四這才說,劉伯伯已經回話了,同意這門親事,問哪天辦事。一家人頓時高興起來,重又坐下來,認真地商量起來,七嘴八舌的,那叫一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