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陝西出版社現狀的調查
從1991年2月5日到2月12日，圍繞著陝西出版社自改革以來所取得的成就、存在的問題、今後應采取的對策等三方麵的問題，我通過先後在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三秦出版社、陝西科學技術出版社、陝西省新華書店舉行座談會的形式進行了調查，並對陝西省新聞出版局的有關處、室進行了專訪，獲取了大量的資料，開闊了視野，受到了很大啟發。現將調查的具體情況綜述如下：
一、改革使出版社的發展生氣勃勃
十年改革，給社會經濟注入了生機和活力，使我國在經濟建設上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陝西出版社的情況同社會經濟的發展一樣，在實行了以“分灶吃飯”即分社、企業化管理為主要內容的改革之後，改變了以往那種不計成本、不講經濟核算的辦法，打破了職工吃單位的“大鍋飯”、單位吃國家的“大鍋飯”的局麵，使出版社由單純的生產型單位轉向了生產經營型單位，使職工個人的物質利益同出版社的經營狀況密切聯係了起來，從而在外部形成了以生存、發展為內容的競爭機製，在內部形成了以利益分配為主要內容的激勵機製。正是由於在這兩種機製的作用下，加強了各社社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極大地調動了職工的積極性和創造性，使出版社的發展生氣勃勃，取得了顯著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
（一）靠自身的積累獲得了發展
陝西出版社的改革起步於1984年末。改革前全省隻有陝西人民出版社一家出版社，改革後激增到16家（後撤並兩家），其中直屬新聞出版局管轄的7家出版社中的6家都是從原陝西人民出版社分出去的。五年來，這些出版社在“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出版方針指引下，銳意改革進取，靠艱苦奮鬥的創業精神，靠科學管理，靠自身的積累，發展、壯大了自己，使舊貌換了新顏。比如，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創辦伊始，辦公和住宅用房極端困難，僅有為數甚少的流動資金。如今，該社已擁有建成和在建住宅、辦公用房5幢（10000m2），汽車5輛，微機1台，固定資產達500多萬元，職工的福利、獎金躍居省內出版社之冠，成為陝西出版社中的“首富”。在圖書編輯出版方麵，也有長足的發展。分社的頭一年還隻是出版一些中小學讀物，現在已能出版從小學教育到高等教育、從幼兒學前教育到成人教育等各個文化教育層次需要的各類圖書。其他幾個直屬出版社（個別社例外）的情況也大體相同，它們建社之初辦公和住宅用房也都十分困難，資金短缺，如今都是在沒有向國家伸手要錢的情況下，靠自身的積累改善了辦公條件，基本解決了職工住房問題，並使職工個人收入有了較顯著的增加。
（二）消除了書荒
十年“文化大革命”不僅嚴重地破壞了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使國民經濟瀕臨崩潰的邊緣，而且嚴重地摧殘了圖書出版事業，使圖書出版這塊領地變成了荒野。粉碎“四人幫”以後，百廢待興。盡管出版界的同誌做了很大努力，但由於種種原因，“書荒”和“知識饑餓症”依然存在。出版社實行改革以來，陝西出版社的數量由一家增至16家，出書品種和數量大幅度增長。據陝西省新聞出版局的統計，1984年全省一年隻出版了本版圖書519種，總印數為2469萬冊（張），而1989年全省一年出版本版圖書2187種，總印數達15449萬冊（張）；1989年與1984年相比，分別增長了3.2倍和5.3倍。如今，“書荒”已成為曆史，圖書的生產已大於需求，出現了滯銷現象。
（三）壯大了出版幹部隊伍
前麵已經說過，陝西的16家出版社絕大部分是出版社實行改革後建立的。這些出版社在開創之初，人員緊缺，急需充實編輯、出版和發行方麵的力量。但是，這種狀況很快得到了改變。1984年底，全省出版社僅有職工263人，到1990年底已增加到977人，為1984年的3.7倍。在這些新增人員中，有的是高校畢業的研究生、本科生，有的是教師，有的是幹部，他們事先都沒有經過專業培訓，是出版戰線上的“新兵”。現在，這些人經過幾年的實際工作的鍛煉，已逐漸熟悉了自己所從事的業務工作。當然，就他們的總體而言，還不很成熟，其思想素質和業務素質還有待於提高，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們的加入和成長，壯大了出版幹部隊伍，為出版事業的興旺發達奠定了必要的基礎。
（四）經濟效益顯著提高
出版社分灶吃飯即分社後，受競爭機製和激勵機製的雙重作用，各社職工的積極性和創造性空前高漲，總體經濟效益和人均創利水平顯著提高。分社前的1984年，陝西人民出版社（隻此一家）的年利潤隻有163萬元，年人均創利隻有0.62萬元；而分社後的1985—1990年，各社（省新聞出版局直屬的7個社）年利潤的總和分別為362萬元、682萬元、1514萬元、851萬元、1000萬元、1747萬元，年人均創利分別為1.05萬元、1.78萬元、3.57萬元、1.9萬元、2.23萬元、3.9萬元，比1984年分別增長了1.2倍、3.2倍、8.3倍、4.2倍、5.1倍、9.7倍和0.69倍、1.9倍、4.8倍、2倍、2.6倍、5.3倍。經濟效益的提高，不僅使這些出版社的自身得到了很大發展，而且為國家提供了巨額的建設資金。僅1990年就以稅金和各種基金的形式向國家上繳了1048萬元。
除以上而外，六年來各社都出版了一批優秀圖書，對積累曆史文化，傳播進步思想，發展科學技術，促進社會文明，發揮了巨大作用。
二、當前陝西各出版社麵臨的主要問題及其原因
改革使陝西的出版事業發生了騰飛，這已引起了國人的矚目。但是，由於出版社的改革是在沒有做好充分的思想、理論準備和沒有現成經驗可供借鑒的情況下進行的，而且涉及編、印、發三個環節，其過程十分複雜，因此，必然會產生新的矛盾。就目前而言，雖然各出版社麵臨的問題比較多，如幹部隊伍的整體素質差、管理措施不配套、分配不公、辦公條件差等，但最主要的問題是圖書質量不斷下降，印數嚴重萎縮。
（一）圖書質量的下降及其原因
書籍是人類社會進步的階梯，是推動社會前進的精神武器和物質力量。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圖書都具有這種功能，具有這種功能的隻是那些質量上乘的圖書。正像實際生活中所表明的那樣：一本好書，可以給人以知識、催人奮進、陶冶人的情操；相反，一本壞書則可以使人墮落、“誤人子弟”、貽害無窮。因此，圖書質量問題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廣大出版工作者必須高度重視。
所謂圖書質量，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圖書質量，包括內容、差錯率和裝幀設計以及印裝等；狹義的圖書質量隻包括內容和差錯率。本調查報告中所講的圖書質量是就狹義而言的。在狹義的圖書質量中，內容是決定性因素，差錯率是第二位的因素。前者決定圖書的品位、層次，後者影響前者的完美程度，隻有將兩者很好地結合在一起，才能保證圖書質量的提高。可惜的是近年來在這兩個方麵都不盡如人意。
從內容上看，各社雖然都出版了一批優秀的和比較好的圖書，但這部分圖書在整個出書品種中所占比例不大，估計不足30%。據了解，自改革開放以來，各出版社基本上都是“守法戶”，雖然也出了一些格調低下，政治觀點、理論觀點不當或錯誤的圖書，但為數甚微。陝西各出版社所出圖書質量滑坡的突出表現是，所出圖書的內容不好不壞、重複、雷同。目前，這類平淡、平庸的圖書所占比例很大，估計達60%～70%，而且有不斷上升之勢。
從差錯率上看，問題也相當嚴重，令人憂慮。如果說，過去要從文字、標點上去找一本書的毛病是很不容易的，那麼現在則易如反掌。“無錯不成書”不再是一種誇張，而是對現今圖書的真實寫照。更為嚴重的是，有相當一部分圖書已不是錯誤百出，而是錯誤千出。據反映，有些圖書的差錯率高達千分之一以上，最高的竟達千分之七。總之，各社出版的圖書中，差錯頻頻，雖不能稱之為比比皆是，但用隨處可見來概括卻一點也不過分。
造成當前圖書差錯較多、質量不斷下降的原因是複雜的，但就筆者調查的情況來看，主要有以下一些原因：
1.作者群體的素質下降。這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麵：（1）由於受經濟大環境、人們的心態和出版社發展過快、圖書供求失衡的影響，圖書征訂印數急劇萎縮。在這種不得已的情況下，多數出版社為了使所出圖書不發生虧本（僅是一部分），要求作者包銷一定數量的圖書，這樣，就使一些飽有學識的專家、學者知難而退了。可是這樣一來，不僅在客觀上減少了作者群體中的中堅力量，使作者群體的素質降低，而且給質量低的書稿的出版創造了機會，從而增加了平庸之作。（2）由於出版社的發展速度過快、數量劇增，使出書量也隨之擴大，這樣，就使大批本來與寫書無緣的人湧入了作者的行列，降低了作者群體的素質。比如，有些人本身根本不具備寫作能力，但碰上了出版社大發展的機遇，於是就東拚西湊，編排成書稿，堂而皇之地交給出版社出版。由於這種情況屢見不鮮，因此，各社所出圖書內容雷同、平庸，也就見怪不怪了。（3）一些作者思想素質差，缺乏社會責任感，創作態度不嚴肅，沒有把著書立說同社會的發展、人類的進步相聯係，在作品創作上，不作潛心研究，不去努力挖掘作品的深度，不去下工夫作字斟句酌的推敲，隻是一味地以有一定的包銷能力而自恃，認為自己手中有“王牌”，不怕作品不能出版。因此，寫出的書稿在內容上缺乏深度，質量不高；在文字上粗製濫造，錯誤百出。這樣，就給作品的正式出版構築了一個低水準的基礎，圖書出版後的效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2.編輯隊伍素質下降。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麵：（1）由於新建出版社的大幅度增加和一批老編輯的離退休，一大批年輕人進入編輯隊伍，從而降低了編輯隊伍應有的政治、思想和理論素養的水平。僅從陝西省新聞出版局直屬的7家出版社來看，年輕編輯占各社編輯人員總和的30%～40%，有的出版社甚至達到50%左右。青年編輯們熱情高、幹勁大、思想活躍、具備一定的專業知識，但他們缺乏必要的政治思想鍛煉、優良的出版傳統的教育和必備的編輯基本業務修養，短期內還不能完全適應工作的要求。（2）由於各新建出版社在開創之初，從外行業調入大量人員從事編輯工作，使編輯隊伍的整體業務素質下降。據有關資料，僅陝西省新聞出版局直屬的7個出版社，自1985年以來，從外行業調入了185人，占1985年原有職工的70%。而在這185人中，大部分被充實到了編輯工作崗位上。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這些人在來出版社之前，大都沒有經過編輯業務的培訓，缺乏起碼的編輯業務知識和經驗，但由於出版社剛剛開辦，他們又不得不走馬上崗；同時，這些人原來基本上是搞專業工作的，知識麵一般較窄，對書稿中所涉及的有些知識不了解，往往發生一些差錯。因此，新編書稿的質量不高是必然的。
3.不正當的競爭。這種競爭是在出版社由一家發展為多家的特定條件下出現的，它不僅在社與社之間展開，而且在同一社的各編輯部（室）之間展開。這裏所講的不正當競爭有兩種含義：一是當一部書稿因質量低劣而被一個出版社拒之門外後，另一個出版社卻不加猶豫地接納了，並且有的還不加任何修飾就出版了。更富有戲劇性的是，在同一個出版社內部，當一部書稿因質量問題被一個編輯室推出了大門，可是另一個編輯室的大門對它卻是敞開的。這種競爭，當然不能視之為正當。二是當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出版社彼此得知對方的書稿同自己的書稿內容相同，而且這種書稿可以爭名或者圖利，特別是又屬於熱點書稿時，就采取非常措施，以加快出書速度。這種非常措施的一個方麵，就是簡化審稿環節，不執行三審製，搞兩審製、一審製，甚至幹脆不審就將書稿發排。這種搶時間、爭速度的競爭，顯然也是非正當的。以上兩種不正當競爭，對圖書質量的下降有著極大的影響。然而，這種競爭在陝西已司空見慣，倘若圖書市場繼續惡化，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4.超範圍出書。在陝西，出版社實行改革的一個重要內容，就是把原來大而全的、綜合性的陝西人民出版社的一些編輯室分出來，擴建成6個專業出版社。其目的是為了讓這些專業出版社按照自己的特點，組織好專業圖書的編輯出版。這一改革，從社會化大生產的專業化分工的角度看，是無可非議的。但是，實踐已經證明，動機與效果並不統一。按照國家規定，大學出版社的任務是“為本校的教學和科研服務”，然而陝西的一些大學出版社的出書範圍遠遠超出了這個規定，幾乎都變成了綜合性出版社。它們有的出生活類圖書，有的出小說，有的出中小學生學習輔導材料，等等。在超範圍出書方麵，一些專業出版社同大學出版社相比，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它們有的根本沒有出社科書的任務，但卻出了很多這方麵的圖書；有的按專業分工，根本同出經濟類圖書不沾邊，但卻出版了一大批經濟方麵的圖書，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由於上述超範圍出書情況的發生，這就必然造成圖書質量的下降。因為專業出版社的編輯人員是按本社的專業性質配備的，這些人並不都具備自己專業以外的專業知識，因此，超範圍的書稿由他們來審查，隻能是“聾子的耳朵——樣子貨”。稿件審查即如此，圖書出版後的質量就不言則明了。
5.經濟壓力太大。國家對出版社的征稅太多，使出版社的經濟負擔太重，這是導致圖書質量下降的又一重要原因。據調查，出版社每創利100元，就要以稅金和基金的形式向國家上繳54.5元，而自己隻能留下45.5元。由於這個緣故，出版社作為企業化管理的事業單位，經濟上實行的是獨立核算、自負盈虧，為了使自己能夠生存和發展，就必然采取措施，去爭取和保證較多利潤的實現。目前，陝西各出版社采取的主要措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