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裏木湖(1 / 2)

我們的汽車疲憊地越過一片又一片枯燥的戈壁灘,忽地馳過一個彎道,眼前驀然一亮,你簡直無法相信在這茫茫的戈壁深處會有這麼一處猶如仙境的山水勝地。藍的湖水,綠的草地,白的群羊和美麗的氈房。司機告訴我們,這是賽裏木湖,離烏魯木齊約五百裏,距伊犁約二百裏。

在戈壁灘裏最缺少的就是水了,而這裏的湖麵卻很寬闊,比杭州的西湖要大好幾倍,尤其讓人驚歎的是那湖水真是藍極了,藍得透明,藍得神奇。我尚算有些閱曆的,且還沒見過這樣晶瑩的藍,真似一塊巨大的玻璃體,鑲嵌在這群山之間。你站到湖邊,幾乎可以看入十幾米深,湖水裏你看不到在其他湖裏司空見慣的遊魚水草,湖麵上你也看不到人類製造的任何漂浮物,真真讓人感到一種聖潔,一種寧靜,寧靜得連我們彼此的讚歎都不由得壓低了嗓門,這也許就是人們議論的藍色的魅力。

不過,遠處依然可以看見那山頭上隱約的白色。司機說那是雪,那山上的雪一年四季不見融化,但卻一年四季從不間斷地向湖裏注入雪水。也許就是這個緣故,當時已是九月天了,正是新疆最熱的季節,但那湖水卻涼得冰手,喝一口,渾身感到清爽。司機把我們途中買的幾個西瓜、哈密瓜從車裏抱出來,放進湖裏。那黃的綠的瓜一個個浮在水上,悠然自得,平添了一種風趣。我們中有幾位實在乘車悶得熱了,想脫鞋踩進水裏也“冰鎮”一番的。不遠處幾個哈薩克孩子騎在馬上,踏著綠綠的草地嘴裏吱吱呀呀地歡跑過來,我們以為有什麼秘密要告誡,跑近了卻又瀟灑地返回去了。

自然是因為這湖水的緣故,這湖邊的綠地,一反戈壁灘的荒涼,長著一層細細密密的小草,綠茸茸的,與城裏剛灑過水的足球場一樣的鮮亮,吸引著一群群白羊在悠閑地啃青吃草。在草地的上坡還散落著幾處哈薩克的氈包,一位留有白須的老人坐在一間氈包外邊,頭上戴著一頂圓圓的黑色的哈薩克族特有的小帽。我想初次踏入戈壁灘的人都會被這一幅迷人的塞外風情所傾倒的。我們見慣了城裏那些精心修飾的小景小物,且融進這天然的美景之中,都情不自禁地感歎起這天籟之妙來。

忽一會兒,那幾個哈薩克孩子騎著馬又跑過來,在我們身邊悠來蕩去,一會兒又一揚鞭,那馬便在草地上歡起來,孩子們一邊跑一邊將身子歪到馬的一側像演馬戲似的,跑得遠了又飛快地返回來,我開始以為他們是在遛馬趕羊呢,後來我意識到孩子們是在慫恿我們騎馬玩玩。而我們麵麵相覷,擔心什麼是顯而易見的,一個能講漢語的孩子告訴我這馬跑不快的。我看那馬絕算不上高大,再瞅瞅厚厚的草地,似乎摔下來也疼不著,於是我鼓鼓勁騎上去了。開始我謹慎地讓孩子牽著馬韁繩在草地上溜達,忽然那孩子朝我詭秘地一笑,將韁繩扔給我,又朝馬頭上一拍,那馬便歡跑起來,我心裏一緊,擔心一會兒怎麼停下來,又擔心那馬跑快了絆在什麼上把我掀下來。我不由得死死地拉起韁繩,那馬跑了幾步就站住了,任我怎麼鼓勁都不肯放縱,似乎連一步都不想挪了,這會兒我才體會到剛剛縱馬的刺激真是快慰無比。那哈薩克孩子告訴我要讓馬跑就用兩腿把馬肚子夾住。我一試,果然那馬慢慢地跑起來,而且也不怎麼感到害怕了。我騎著馬在湖邊的草地上悠閑地跑起來,心情也不由得開闊了。真的,策馬揚鞭的那種得意,那種悠然,那種風情,可是難以言狀呢。你閉上眼睛想吧,那晶瑩的湖水在向你湧來,那茸茸的草地在為你伸展,那群群的白羊在為你撒歡,那零落的氈包在為你敞開房門,那一望無際的藍天在為你舞起絲絲白雲,更有那哈薩克孩子為你揚起繡著花邊的小帽,你怎能不感到心曠神怡啊,我從來不敢獨自唱歌,但那一刻我禁不住放聲唱起來:“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麵馬兒跑……”那歌聲竟是那樣洪亮,那樣投入,在寬廣的湖麵上草地上悠悠回蕩,這當是我發自內心的一種宣泄,直引得氈包裏的人都探出頭來,遠處公路上有一旅行車在那兒小憩,滿車人待我一曲終了,竟也熱情地鼓起掌來。那歌聲那情形交融一起,使我怎麼也想不起什麼是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