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挺好的，……成績不錯的。”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了，我也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隻是沒想到他不擦鞋子改當車夫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是不想讓他知道我就是林念蕾。
“那就好，哦對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嗯。”
“那謝謝了，等下到了再告訴你吧。”擦鞋匠，不，應該是李亮加快了跑動的步伐，但是坐在上麵卻一點也不感覺搖晃。我那時酒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醒了很多。
一路上，李亮總是說他和她的事，就以前在先生那裏，沒人理他，隻有她願意和他說話。
我隻是靜靜地聽著，一句話也沒有搭理他。
也許他以為我睡著了，也就沒有再出聲，隻有腳步聲，在夜上海的馬路上回響著。
到了學校的門口，他拿出了一個大信封，遞了過來：“小姐麻煩你了，明天把這個交給她。一定要是明天哦。”
還好門口很黑，我不擔心被他看清我的臉，我接過了信封。這一次的信封比以前的大了許多，也厚了很多。
他笑嗬嗬地向我道謝著，還一直強調不要忘記了是明天。我特意留意了一下，他有虎牙大了許多。
揮了揮手，他回去了。自始至終他都不曾想到過，坐在他車上的就是他所說的那個朋友。拿著信封，我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一種怎麼樣的滋味。
回到宿舍，舒雪她們早已經先睡了，她看打呼的聲音，晚上也喝了很多酒。在書桌上點了燈，打開了那封沉甸甸的信。裏麵是幾張紙，還有一個盒子。
“林念蕾：
你好，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所以送上我的祝福。祝你生日快樂！以前一直沒有送過你什麼生日禮物，今天再不送點，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也許以後我再也不能給你送生日禮物。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這是我挑了很久才挑出來的。如果你真不喜歡，也請不要告訴我。
嗬嗬，說著玩的。你也無法告訴我。我沒有固定的地址，所以你想回信的話也是沒有辦法的，不過沒關係，我相信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想好了，我要去參軍，聽說北邊打得很厲害，現在正在招人呢，參加之後就能得到很多的錢。我想好了，如果拿到了那些錢，等回來就買個房子，然後討個老婆，就能全家過日子了。嗬嗬，想得美好吧。
盡說我自己了，請你原諒。你呢，還是學習很繁重嗎？請一定要注意好休息，保重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叔叔可還好？他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你有時間就多去陪陪他，老人家都希望子女能多陪在身邊。別嫌他囉嗦，其實這些都還是為了你好。所以，也請代我向他問好吧。
你還有練習跳舞嗎，我覺得那是你的優點，你天生就有跳舞的天分。所以一定不要放棄了，堅持就會成功的。其實我還是挺想畫一張你的畫像，最好是你跳舞時的畫，隻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見到你。
人海茫茫啊，好多次我都經過你學校，我往裏看了，就是不知道你在哪裏，裏麵也沒找到有小辮子的女孩。不知道你現在還是不在有辮子。
對了，小老板真的當老板了，還有小胖，他沒有當歌唱家，他跟他爸爸一樣，學了西醫，現在好像出國留學去了。還有竹竿，現在在一家報社當助理，愛笑鬼我倒沒見過。好了說了很多了，明天我將離開上海，如果我能有一個固定的地址，我會再寫信告訴你的。生日快樂！一九三一年十月八號。”
那是一塊繡有一名芭蕾舞者的手帕，很洋氣也很漂亮，絲質很柔軟。我很喜歡。
自從看了那封信以後，又或者是我那晚上沒有和他相認之後，我一直感覺怪怪的，就算生日的時候，也無法打起足夠的精神，隻是草草收場了。小老板經常在校門口叫我出去，隻是我以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他的目的我知道，隻是我覺得自己還小，畢竟沒有畢業，不想去想那些事情。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連我自己也相信了。
不過雖然他沒有再來糾纏，但是總是通過舒雪時不時地送過來一些東西或吃的。一次兩次我不要，都叫舒雪拿去了，後來覺得反正要舒雪還回去，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開始接下了那些東西。之後我也曾經去留意過跑黃包車的，都沒有看到李亮。而向他的同行打聽，才確信他真的去參了軍。不止參了軍，他還主動申請去了最前線。
雖然知道他是為了那點餉銀才去的，但是我也是暗罵他笨蛋。心底卻也為也有點擔心，現在東北那邊消息不斷傳來，好的壞的都有，聽得多了也漸漸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