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應該不會刮掉臉上的胡須,是吧?”她問媽。媽嚇了一跳,回答她說:“天啊,肯定不會的!”接著她又補充一句,“我希望不會這樣。”
“爸肯定是其中一個黑人,”卡琳說,“因為今天晚上他沒有跟我們一起來。”
“是的,我知道他一直在排練這場黑人演出。”媽說著,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呃,可是,那五個黑人臉上都沒有胡子呀,媽。”卡琳提醒媽。
“我的天啊,”媽說,“噢,我的天啊。”她剛才看得太入神了,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他應該不會刮掉胡須的,”她說,接著又問勞拉,“你認為他會刮掉胡須嗎?”
“我不知道。”勞拉回答。她心裏其實在想,為了今晚這場演出,爸有可能會做出犧牲,哪怕刮掉胡須也在所不惜,可是,她弄不懂爸為什麼會這樣做。
她們急匆匆地趕回家。爸還沒有回來。大家心裏都很著急,感覺時間似乎過了很久,爸才回到家來。他一進屋就興高采烈地問她們:“嘿,今晚的黑人演出怎麼樣啊?”
他那棕色的長胡須仍然好端端地長在臉上。
“你怎麼處理臉上的胡須的?”勞拉大聲問道。
爸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一臉的困惑,問:“怎麼啦?我的胡須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查爾斯,你把我嚇死啦!”媽說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不過勞拉湊近爸仔細觀察了一番,她發現爸笑起來時,眼角的皺紋裏還藏有一點細微的白色汙點,她還發現在他的胡須上有一點點黑色油脂。
“我明白啦!你把胡須染黑了,然後把它們抹平藏到了外套的高領子下麵了!”勞拉揭穿了爸的把戲,爸就沒法抵賴了。他就是那個敲骨槌的黑人。
媽說,這個晚上過得太愉快了,這輩子恐怕很難再遇到一次。全家人坐下來談論著這場晚會,直到很晚才去睡。這個冬天再也不會有文藝聯誼會了,因為春天即將來臨了。
“等學校一放假,我們就搬回放領地去。”爸說,“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要回去看看我的蔬菜種子。”媽坐在搖椅裏,想了想說。
“我很高興能回到放領地。我和格麗絲又可以去摘紫羅蘭花啦,”卡琳說,“你高不高興呀,格麗絲?”格麗絲正躺在媽的懷抱裏,昏昏欲睡,她半睜著一隻眼,喃喃地說:“紫羅蘭。”
“你呢,勞拉?”爸問道,“我到現在都一直在想,你也許很想待在鎮裏吧。”
“也許是吧,”勞拉承認道,“和以前相比,我確實更願意住在鎮裏了。但是每個人都得在夏天搬回放領地去,否則就會失去放領地的所有權。更何況冬天我們又會搬到鎮裏來的,對吧?”
“是的,我真心希望我們能回來。”爸說,“如果這房子老是租不出去的話,那還不如我們自己搬回來住,而且你們上學也要安全些。不過今年冬天我們可能會留在放領地了。嗯,事情總是這個樣子,當你做好了迎接嚴冬來臨的準備,可連一場大風雪也不來了。”
他帶著滑稽的語氣開了這個玩笑,大家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在這之後,全家人都在考慮搬家的事情。天氣逐漸轉暖,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勞拉更不願意靜下心來念書了。她知道自己考試肯定沒有問題,不過分數不會很高,要是好好學習,成績會更好的。
當她的良心在譴責自己的時候,她又想到整個夏天都見不到艾達、梅莉、米妮和那些男孩子了,她又開始胡思亂想,根本靜不下心來。她向自己承諾說,在今年夏天她一定要真正努力學習。
期末考試的成績沒有一科令她滿意。她的曆史得了99分,算術更差,隻有92分。這就是她的成績,她現在無法做任何改變了。
突然間,她意識到,她再也不能自我放縱了。再過十個月,她就滿十六歲了。夏天就在眼前,藍藍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雲飄來飄去,紫羅蘭花在水牛塘邊悄然盛開,野玫瑰在草原上四處綻放,可是她卻必須待在家裏,努力學習。要是她不努力的話,也許明年春天她就拿不到教師資格證,那樣的話,瑪麗就不得不離開盲人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