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多年,許久沒再嚐過學校的飯菜了,我讓小歐請我到食堂吃了頓飯。

“菜做的不錯。”我說。

“偶爾吃一頓兩頓的還成,要是天天兒吃也就沒什麼味道了。”

“開學了,我就不約你去學校圖書館了,免得給你造成影響,”我說:“有時間你來我店裏看書吧,咱倆還能喝茶聽音樂。”

小歐笑著說:“好啊。”

從此,每逢休息,小歐如果有空我就叫她到小店聊聊天,更多的時候我們都坐在沙發裏靜靜地看書。

這個女孩帶給我的那種奇怪的感覺,會是什麼呢?

張磊打電話讓我去他的酒吧。

相對男人而言,事業和家庭皆為沉重的負擔。在兩者之間最應該加入酒館,放縱的飲酒,可以使男人暫時找到些微輕鬆。盡管酒醒了還要麵對無數的壓力。

所以酒吧應運而生,且越開越多,越來越火。

張磊是喜歡漂泊的人,沒人知道他老家是哪裏的,也沒人知道他有何經曆。普通朋友知道的,隻是他走過很多城市,會很多地區的方言。

張磊告訴我,他曾是個兵,轉業時在廣州愛上了一個年長他8歲的已經婚女人。那個女人是他的老板娘,他是公司的業務經理。分手後他便淡漠了愛情,開始了漂泊。

誰都說不清楚為了什麼去漂泊,但是在漂泊的過程中,卻已經漸漸喪失了愛的能力和性愛衝動。

張磊將這些事情講給我聽,是因為他一直把我當成能夠理解他的好朋友。我想,我也完全能夠真正地理解他。

張磊在那個廣州女人的生活之外,終身見不得陽光。局外人看到這些,總是習慣性地聯係成金錢和肉體的交換,廣州富婆包養“小白臉”或者玩弄“鴨子男妓”的遊戲。其實他和那個女人肯定是有情份的,有一次那個女人坐飛機來北京看他,我瞧見他倆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樹下不要三棲。意思是在一棵樹下睡三天,都會對樹有感情。何況他倆是活生生的人,又何況他倆睡了三年。

晚上11點,海澱區魏公村,張磊的酒吧。

倉庫裏發現了兩隻老鼠,張磊正用墩布往出趕。

“老鼠的家在這兒,你把它們趕跑了,讓它們跟哪兒住啊?”

張磊笑著說:“管它呢,它們會找到過夜的地兒。”

“做動物太自由了,沒煩心事兒,想幹嘛就幹嘛。”我說。

“那動物園的動物呢?”

“一準兒不自由,”我說:“咱人類可真逗,口口聲聲嚷著保護動物,那你說把動物關籠子裏,自由先被剝奪了吧,還有翅膀不能飛,有力氣不能跑的。它們不鬱悶嗎?”

“人類就是製造矛盾的危機的產物,是最能卑鄙無恥地傳播偽概念和無法透徹地解釋矛盾的齷齪種群。”

“嘿,你小子文學水平提高一大截啊,”我說:“隻是聽著有些繞嘴,觀點有些偏激,用詞兒有些尖銳。”

張磊說:“尖銳嗎?還他大爺的濕疣呢。”

我們笑笑。

“說實話,原來我特崇拜文學和詩歌,我還寫過幾首散文呐,”張磊說:“如今不行了,這個時代大概都不需要詩歌了。”

“慚愧呀,五千年的浩蕩文化基本絕了。現在茲要誰一寫詩,立馬會有幫孫子說他酸,”我說:“我也挺待見古代詩歌的,比如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聽聽,那詞兒多棒。”

酒吧一角有人爭吵。我抬眼望去,一對男女,男人英俊,女人漂亮。

“離開那個老頭子,我們結婚吧。”

女人笑了笑:“六年前你就說打算和我結婚,可你呢,你隻關心你的公司。”

“我是男人,我得幹一番事業啊。”

“等你幹出事業,我快成老太婆了。”

男人頓了頓:“那個糟老頭兒,他有很多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