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派出所,慶元和段敏也不吵了。

“好麼樣的你報哪門子警啊?那不是給警察叔叔添亂嘛,”慶元說:“你幹嘛不告老師啊?”

“我報警有錯兒了?”段敏說。

“對唄,不然我和叢林還可以再施展施展拳腳,最起碼能打一平手啊。”

“你別得便宜賣乖了,”我說:“不報警的話,憑咱倆這小身子骨,沒準兒正跟醫院躺著呐。”

段敏說:“太嚇人了,你倆怎麼說打就和人家打上了?”

“我也嚇壞了,”小歐說:“這麼多年,我從沒見過哪個男人用這樣原始直接的方式幫助女孩兒。”

“護花使者說的就是我倆,”慶元笑著說:“路見不平是我倆的本質,今兒沒刀,有刀我肯定拔。不過,多少年不練,這腿腳確實不大利落了。”

“淨揀好聽的說,你倆沒傷著別的地兒吧?”段敏問。

“不礙事兒,咱有童子功,”慶元說:“走吧,回海澱體育館。”

我問:“喲,大英雄要找人算帳?”

“算什麼帳啊,今兒說好到體育館旁邊兒的迪吧蹦迪的,哪成想出了這檔子事兒。但該蹦還得蹦啊,”慶元說:“段敏,咱吃點兒東西行嗎?英雄豪傑同樣得補充體力呀,弄頓涮羊肉吧,打電話叫上多多。”

北方的冬天粗暴地降臨了,偶爾的晴空萬裏也難以遮掩無休無止的寒風呼嘯。

下第一場雪之前,廠家發來批時尚毛衣,我給三個女孩兒各留了一件。

小歐約我去星巴克聊天,她想請我喝藍山咖啡。我說現在的市麵根本沒有純正的北坡產的咖啡豆,咱弄兩杯Cappuccino就成。

“你聽說過瀘沽湖嗎?”

“聽過,位於川滇交界處的偏僻地區,”我說:“是中國最後的母係氏族部落。”

“有人說,瀘沽湖是傳說中的女兒國。”

“嗯,挺有意思的。男不婚,女不嫁,愛情,性和婚姻都與那兒無關。即使打算傳宗接代,也是走婚。人們的生活簡單透明,門不上鎖夜不閉戶。”

“我覺得草原遊牧民族的生活也很好,走到哪兒,哪兒就是家,”小歐問:“叢林,你喜歡西藏嗎?”

“西藏?我了解的不多,但我的幾個驢友朋友去過。”

8小時外聯盟店的老崔曾向我介紹:有些人認為西藏的文化底蘊沒有想像的那樣豐富,感受沒有那樣深厚,其實是他們看得太膚淺了。這種感受不是單純的某一方麵,而是虔誠的信仰和對生活的重新認識。布達拉宮,雪山,雲朵,高原,碧天,還有自駕車的艱辛帶給你的,心靈的震撼。

因此老崔去了回來,回來了再去。一次又一次來來回回,一次又一次激動不已。

宿蘇是以極大的勇氣和毅力,征服了青藏高原的女孩兒。“背包族”宿蘇說:去西藏不能等,晚去一天就少一天。整日聽無聊的歌,看雜亂的書,靜不下心做任何一件事,我對這個世界越來越不耐煩了。所以我要逃遁,不管是救贖還是淪陷,就算淪陷,我也心甘情願。

最終,宿蘇硬是淌著鼻涕感著冒衝過了唐古拉山口,踏進了青藏高原。又翻過雪山,去了尼泊爾的加德滿都。

城市裏的人,為何期待著去空曠遼闊之地呢?

原由大概如此:我們城市裏的人,全部戴著麵具活著,種種表情不過是張張假麵而已。隻有在空曠遼闊之地,我們才可以撕掉麵具,真正地找到自己,完全地釋放自己。隻有高原草場不存在世俗與紛爭,不存在金錢和貪欲。似乎人人都希望能夠做高原的孩子,哪怕做高原的一粒石子,也好。

“他們說對於高原的感觸,往往是在回來的路上。”我說。

“我以後一定要去西藏瞧瞧,那是我的夢想,”小歐笑著說:“西藏是離天很近的地方。”

“如果你看到了布達拉宮,你會做些什麼?”

“也許我會哭泣,”小歐說:“會非常矯情莫名其妙地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