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歐在電話裏說慶元和段敏吵架了。
我一點也不奇怪。有人群的地方肯定有矛盾,他倆好了這麼長時間,該吵吵架了。再者,戀人間的爭吵從某層意義上講是種幸福。如果各懷心事連架都懶得吵,那也基本到頭了。
我在海澱體育館附近的高爾夫用品店門前見到了他們。我沒說話,隻是笑。
小歐有些著急:“叢林,你勸勸他倆吧。”
“沒事兒,吵累了自然會停的。”
“他倆越吵越凶了。”
“多有意思啊,閑著也是閑著,咱瞧瞧熱鬧。”我繼續笑。
他們到底怎麼了?看樣子似乎一時半會解決不了問題。
段敏問:“你不是說不饞肉了嘛,那你老盯著飯館裏掛的臘腸幹嘛?”
“我吃不著肉,過過眼癮不成嗎?”慶元氣得滿臉通紅:“就盯著就盯著,愛誰誰!”
段敏沒再吭聲,轉身便走。小歐快步追趕。
輪到我出場了,我跟在她們後麵,琢磨著得如何同段敏談談。
慶元立於原處大喊:“叫她走,叢林你甭管!”
沿街走出十多米,一堆民工坐在建築工地的路邊喝啤酒。其中有人衝段敏和小歐吹了聲長長的口哨。
段敏正在氣頭上:“你有病啊,鄉下人!”
眾民工狂笑。
段敏還要罵,小歐拉住她:“走吧段敏,不理他們。”
吹口哨的人說話了:“別看她倆像文化人,也可能是小姐。”
眾民工又一片狂笑。
我拍拍那個民工的肩:“你說什麼呢?”
小歐和段敏站住不動,愣愣地望著我。
民工看了看我:“俺說什麼關你屁事,俺不認識你。”
“我讓你長長見識,”我順手拎起啤酒瓶,狠狠地砸在民工頭上:“抽你丫挺的!”
瓶子碎了,民工頭上有血流出。我和他們扭打在一起。
伴隨段敏小歐的驚叫,慶元迅速地跑了過來。
“孫子,今兒我要是不把你們揍扁嘍,我他媽是你孫子!”慶元撿了兩塊板磚,勇猛地加入戰鬥:“我操你大爺!”
段敏和小歐忽然想到應該報警,她倆握住手機用顫抖的聲音描述著地址。
對方五個身強力壯的民工,我和慶元險些吃虧,幸好110巡警及時出現了。
我們被帶進派出所沒多久,就看見幾輛高級警用小汽車蜂擁而至。那些人是慶元打電話找來的。
我的鼻子流血了,小歐拿著紙巾幫我擦;慶元的襯衣領口給撕壞了,他跟市局的朋友講了講情況。
那些人低聲和民警說了幾句後,對慶元說:“我們先走了,有事兒再聯係。”
“成,”慶元笑笑:“受累啊。”
民警問剛剛趕到的工地負責人:“那民工的腦袋沒事兒吧?縫完針了嗎?”
“沒事兒,沒事兒。”工頭陪著笑臉,遞過一包劣質香煙。
民警擺擺手:“我說你們行啊,難怪大夥兒瞧不起你們,沒事兒衝人女孩子吹口哨幹嘛呀?忒沒素質了。你們證件全嗎?身份證暫住證健康證務工證都交出來。”
“這個,這個……”
“這個什麼這個,”另一位民警說:“少廢話,快點兒!”
“俺們不該吹口哨,更不該打架,”工頭說:“這大兄弟的鼻子流血了,要不俺領他去醫院看看吧。”
慶元說:“跟北京城你們還敢撒野,懂不懂天高地厚王法條條?你們破壞首都形像了知不知道?”
“算了,沒多大事兒就和解了吧。”我說。
“中,中,”工頭說:“實在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民警讓我們在筆錄上簽了字。
“哎,我問問你。”慶元說。
工頭說:“您說,您說。”
“董存瑞真是你們老家的人害死的嗎?”
我們笑笑。
工頭走後,我說:“謝謝你了,哥們兒。”
“嗨,甭客氣,”民警笑著說:“你倆下手可夠重的,把民工都打貌青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