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元旦。
“我聽說平安夜那天,大夥兒散完你又領段敏出去了。幹嘛去了?”
“你不是明知故問嘛,”慶元笑嘻嘻地說:“我倆找了一酒店,開了個房間,交換了點兒體液。我終於把她徹底拿下了。”
“不就是上床睡覺了嘛,少和我甩官方語言。”
“俗,你太俗了,你俗到家了,”慶元說:“哎我說,我跟她提同居的事兒了,她沒答應。”
我問:“為什麼呀?”
“段敏說她不喜歡同居,她認為那是一種非常惡劣的,沒有隱私的關係。”
“萬幸啊,要是同居的話,段敏這朵鮮花可毀了。”
“叢林,你小子是誰的朋友?”
“我是段敏的朋友啊,怎麼啦?”我笑著說。
放寒假了。
小歐和段敏收拾好行囊起程返鄉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王多多和法國男孩兒孫大聖準備去甪直旅遊,順便吃一圈江浙周邊的私房菜和傳統小吃。孫大聖近來對中國美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滲透到吃文化的核心。
慶元單位這段日子沒什麼事,他樂顛顛地跑去上海看段敏。他在電話裏說,他倆白天出去玩,晚上回酒店做愛,跟度蜜月似的。隔天再逛街,連路都走不動了。
生活中缺少了這幫朋友,我覺得有些不自在,索性以逛商場的方式打發時間。
香水櫃台正在搞促銷,我湊到前麵瞧了瞧。五光十色各種造型的瓶子一字排開,芳香刺鼻。
營業員熱情地向我推薦:Dolce&Gabbana,Tresor,Caleche,Chanel No。5,Mila&Schon,TenderPoison,Cabotine,Escape……
“停停停,”我問:“你能不能用中文介紹?”
“好的,”營業員說:“這幾款分別是多爾斯和高波拿,驛動,璀璨,夏奈爾5號,米蘭雪,溫柔毒藥,清秀佳人,逃逸……”
電話響。
“在哪兒呢?”慶元問。
“賽特商場。”
“跟商場幹嘛呢?”
我說:“看女人的腿。”
“哈哈,趕緊來上海吧,”慶元狂笑:“這兒也有,多了去了。”
“沒空兒。”
“來吧來吧,來看看這個崇洋媚外的騷包城市,看看這張情欲的溫床。”
第二天,上海虹橋機場。
慶元在我身後大喊:“別動,你猜我是誰?”
“用得著猜嘛,壞人唄。”我說。
“你能來太好了,”段敏笑著說:“咱先吃飯去。”
段敏請我倆在金茂大廈吃完自助,帶我們去了華仕酒吧,凱文酒吧,接著又轉到希爾達酒吧。再後來,我們哪都不想去了。
上海酒吧和北京酒吧不同,我們無法投入其中。上海酒吧很擁擠,恨不得將過道和廁所也擺滿桌子。精明的上海人自顧自地玩,不如北京酒吧那樣熱鬧。當然,我看到的可能不是全部。
慶元還要在上海待幾天,我決定次日回京。
機場大廳客流如潮,有外出公幹的,有回家歡度春節的。大家短暫的交集之後,又各自倏忽來去。
我們確曾在此相遇過,盡管我們的目的地不見得為一處。假以時日,有誰能夠清晰地記起,在陌生城市遇到的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孔呢?
身邊路過的人們,你們會不會像我一樣時常感到孤獨?在陽光燦爛的繁華商業街,或者漆黑的寂寞午夜,刹那間茫然地不知何去何從,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