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叢中的花蕾做好了準備,隻待溫度一到,便和穿得越來越少的女人們一起在城市裏,門戶大開赤裸怒放。
五一黃金周期間,張娜和二軍不約而同地來到北京。張娜來參加文稿座談會,二軍則是到總行活動關係。他們是我和慶元的大學同班同學。
慶元給林靜打電話:“他倆都在,你什麼意思啊?”
“這聚會太難得了,”林靜說:“我服從分配聽候調遣,中午坐沈陽直達北京的特快趕過去。”
晚上8點,晉陽雙來飯莊。地道的山西菜館。
“老同學見麵得抱一下吧。”慶元說。
“和中國人擁抱被認為是輕薄,和外國人擁抱那就是禮儀了,”我說:“咱一水兒的中國人,你學老外幹嘛呀。”
“誰學老外了,人老外見麵還貼臉兒親嘴兒呐,要不咱也試試?”
我們笑笑。
林靜的生意又上了一層樓,她在哈爾濱金街的宏博廣場新弄了間批發檔口。
張娜生活在太原,她做過報社記者,現如今是自由撰稿人。
讀大學時,張娜和一個高我們一屆的太原男生談了場戀愛。畢業後她義無反顧地奔向太原,卻發現男生已經結婚了。張娜毅然決定停留,轉而喜歡了山西美食。她曾自嘲地說:不能相依相偎,再怎麼深愛都變得無足輕重。好在我失去了前者,得到了後者。
張娜是感性化的人,且極具理想主義者的特征。因此,在愛情消逝的地方,某種逆轉也就發生了。她拚命地創作,寫出了數篇有影響力的紀實文學作品,在業界已小有名氣。這些年她不斷地鼓勵自己:一定要有理想和目標,即使在最困難的階段,也要堅信未來是不可限量的。
理想主義者固然有習慣做夢的現象,但他們的本質,是相信世界上有高於物質和世俗的價值,並願意為之追尋。
二軍算是從事了大學所學的專業,他在長春某國有銀行信貸處工作,去年升任為處長,和總行領導層保持著秘密交往。
雖然他手握實權,輕易也不敢大意。表麵是一處之長,除了上邊的行長和紀檢監督部門,周圍下屬的眼睛更不能小瞧。稍有把柄被人掌握,一封舉報信就足以威脅到烏紗帽。現在的掌權者,都有桃色新聞鬼祟勾當和說不明道不白的個人隱私。好不容易爬到處長的位子,須得小心謹慎。別人給的好處他總要權衡再三,商人投資,必圖回報,這回報無非就是放貸的權力。對待銀行的錢財,他的態度明確,隻花不取,能花就花。關鍵得有名堂,泡澡唱歌他隻去賓館酒店,這樣可以根據發票按招待費衝賬報銷。
二軍數年前結婚了,他媳婦是長春大學的老師,給他生了個女孩。不過,慶元說二軍有點特殊嗜好,他是同性戀。
“你們記得大學時代自己的樣子嗎?”張娜問。
我說:“忘了,估計是愣頭愣腦的。”
“沒覺得啊,”林靜點了根煙:“我記得你瘦瘦的,常去圖書館看書,顯得特有才情,氣質裏帶著點兒憂鬱和頹廢。咱班好幾個女生,都偷偷喜歡你呢。”
“你可夠逗的,還有女生喜歡我?我那憂鬱純是餓的,這不,一直沒胖起來,”我瞧了瞧往嘴裏塞銀芽炒鱔絲的慶元:“他熟兒的倒是挺早,女生宿舍他基本轉遍了。”
慶元說:“大夥兒甭聽他胡謅,我當時光顧著瞎瘋瞎鬧了。偶爾也去女生宿舍聊聊天兒什麼的,剛開始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臨畢業才知道,原來是情竇兒開了,急得我直撓牆。”
“得了吧你,你少談女朋友啦,”二軍笑著說:“大學裏,數你們北京口音的男生最受歡迎了。”
“那會兒真傻,男生請客看通宵電影我死活不去。人家瞧著沒希望了,幹脆努力學習吧,有幾位都博士了。”林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