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多把車開進工業區,我盯著一個個牌子,真的沒有那家公司。

“再帶你去個地方,你會更明白的。”

“去哪兒?”

“回市裏。小歐不是說公司搬家了嘛,咱們去瞧瞧。”王多多說。

我發現王多多心思如此縝密,她把所有的邏輯細節都調查清楚了,才敢果斷地肯定。

生活裏的確有不測風雲,明天怎樣誰能預料?想像中的美好和現實大相徑庭時,我也脆弱到了不知所措,我的內心並非堅強。

下梅林,三九大廈附近。

小歐工作過的公司,原封未動依舊存在。

我到傳達室,我說要找設計師聶琦。

保安員告訴我,聶琦出去吃飯了,過一會能回來。

我和王多多一支接一支的抽煙,就那樣坐在車裏,誰都沒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現實的落差將我扔進了冰窖,我感到徹骨的寒冷。生活在戲弄我,先讓我覺得萬物光輝燦爛,繼而眼前漆黑一片。生活啊,你可真夠陰的,我哪得罪你了?

聶琦和一個女孩兒出現在視線裏。

“我認識你,你是小歐的朋友,北京的叢林哥。”

我點點頭:“找你有點兒事兒。”

等半天了吧,太不好意思了,聶琦把身邊的女孩兒介紹給我:“這是我妹妹,她叫惠惠,在廣州做飾品批發。”

“你好,惠惠!”

聶琦讓她妹妹回了辦公室,對我說:“你想問小歐的事兒吧。”

“對。”

“去年秋天開工,也就是非典以後,小歐和鄭月瓊就沒再上班。”

“發生了什麼?”我問。

“非典那會兒我去廣州待了一段時間,小歐和鄭月瓊住在宿舍,”聶琦皺了皺眉頭:“我回來發現她倆的狀態不是很好,而且辭職了,正準備搬走。”

“狀態不好指的是?”

“你還記得鄭月瓊的男朋友阿江嗎?那個混蛋讓她倆染上了毒品。”

“她們和你聯係過嗎?”

“沒有。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了,能幫你的也隻有這些。”

我勉強笑笑:“謝謝!”

“叢林哥,每個人都有走錯路的時候。小歐是好女孩兒,你應該幫幫她。”聶琦說。

“我會的。”

命運躲在無法預知的角落,露出了詭秘猙獰的腥笑。別試圖逃避,它早已將你緊緊地盯住了。它可以托你上岸,亦可推你入湖底。比如,小歐的命運。

小歐在北京時,我渴望把握住真實的她,卻又縱容了她的遠行。對我而言,這是一種罪,我難辭其咎。

看來,小歐一直隱瞞著真相,她說公司搬家和工作忙都是在撒謊。我要做清醒的人,不參與和加入任何騙局,既不做設局者,更不願意做被騙者。

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當麵問清楚,我必須馬上見到小歐。

我用仇恨的眼睛看著深圳,看著這個處處體現物欲論和目的交友,以及滿是陷阱的城市——我的眼神裏泛出冷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