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走向布達拉(3)(2 / 3)

快巴駛出建塘鎮,循走過的去納帕海的214國道,馬不停蹄地風馳電掣。納帕海天低雲暗的微笑,連同康巴少女的倩影拋到了身後,留在了記憶中。幾乎一直在爬坡,前麵的山勢越來越高大險峻,盤山公路越來越陡。峽穀間,山嶺上,濕氣像吸足了水的海綿,愈發厚重渾沌,低垂的,卷曲如羊毛的雲團,在車窗外飄過,帶走了你對白茫雪山的遐思與恐懼。白茫雪山是金沙江與瀾滄江的分水嶺,是雲南省麵積最大,海拔最高的自然保護區。峰頂終年積雪不化,山嶺上叢生著以巍巍高針葉林為主的寒帶原始森林。濃見度越來越差,車似一艘遊艇,在森林與雲霧的大海裏航行,我腦海裏突然冒出上世紀初台灣詩人陳蝶衣的一首歌詞:

我匆匆的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叢叢/我找不到它的行蹤/隻看到那樹搖風/我匆匆的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叢叢/我找不到它的行蹤/隻聽得那南屏鍾/南屏晚鍾/隨風飄送/它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相思夢/它催醒了我的相思夢/相思有什麼用/我走進了叢叢森林/又看到了夕陽紅。

在森林與雲海中穿行,綿綿霏雨時斷時續,中午時分雨停了,山穀裏出現了一個集鎮,那就是奔子欄。在奔子欄停車,到一個畔河的美麗別致的餐館吃了午飯,遊客放下老半天積集在身體裏的“包袱”,車子繼續上路,再一次登山。又是在森林中,在雲海裏漫長的爬行。

進入白茫雪山腹地,同車的當地旅客說冬季冰封雪阻,從12月到次年4月大雪封山,一般不能通行汽車。每年夏、秋季才能通車。現在正值夏末秋初的雨季,公路沿線,冰雪消融,到處溪水潺潺。雪山受西南季風控製及青藏高原氣流的影響,氣候垂直差異極大,呈現典型的立體氣候。溫度從南往北逐漸下降,年平均降雨量達6000毫米。森林茂密,物種豐富, 有“寒溫性高山動植物王國”的美稱,無盡的原始森林和完整的自然生態環境,是高山寒帶植物最豐富的天然園地。隨處可見摩天冷杉林帶,窗外林海茫茫,樹冠蒼蓊,偶爾可見聞名於世的雲南八大名花,在山坡山穀裏爭奇鬥豔。不知不覺中駛上了海拔4500米的風雪口,山口上漫坡拉扯著紅紅綠綠的經幡,我夫人和小韓、楊老師都感到耳鳴不適。

若春趕緊回頭問我:“羅老師,你感覺怎麼樣?”我在欣賞山口的經幡和瑪尼堆,目光在四處搜尋冰峰雪嶺。“沒有什麼。”夫人還不相信,而我的確沒有什麼高原反應,一點都沒有。恐怖的,折磨人的高原反應和4500米的白茫雪山山口,就如履平地地踩在了我的腳下。我得意洋洋地輕輕哼起了《月亮之上》的流行歌曲:“我在遙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昨天以往遺忘,風幹了憂傷,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蒼茫的路上。生命已被牽引,潮落潮長,有你的擁抱就是天堂。誰在呼喚,情深意長,讓我的渴望,像白雲在飄蕩。東邊牧馬,西邊放羊,一摞摞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

地球在飛來寺斷裂

到達德欽,已是下午3點多鍾。這個滇西北與西藏臨界的小縣城,被裏挾在萬山叢中。公路從奇特的劍戟林立的紫紅岩峰下轉過,驀然看到德欽縣城像一條發亮的大馬哈魚,擠壓在兩座大山的溝壑之中,令人擔心馬哈魚的頭會被山崖夾扁擠碎。往下看,這條魚其實還高掛在懸崖深壑之上,似乎魚尾隻要輕輕一彈,這條魚這座縣城就要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我們的車從魚頭駛進縣城,沿狹窄的魚腸似街道連拐幾個急彎,到達魚腹部的長途車站。我們下了車,第一件事是去票房打聽,從昆明、麗江、香格裏拉開往拉薩的長途車,什麼時間經過這裏,能否提前訂票。售票員的回答如五雷擊頂,讓我這個一心想走滇藏線去西藏的人頓時傻了眼。“德欽沒有直達拉薩的車,昆明、麗江和香格裏拉的長途車不經過德欽。”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是聽錯了。在麗江、建塘都問過車站,都說有車直駛拉薩,怎麼六月的竹筍變怪(卦)了?

楊老師在車上結識了兩位到迪慶考公務員的維西姑娘,其中一個姑娘的表姐正是車站售票員。楊堃和小王、小韓找這位售票員表姐訂好了返昆明的票,我也擠過去,問這位售票員表姐“變怪”的事。這位表姐耐心解釋:原來是有去拉薩的長途車,但前不久從奔子欄到芒康的支線柏油路修好通車,從昆明、麗江、香格裏拉去拉薩的車,在奔子欄分路,不再經過德欽了。你們要去拉薩,要麼返回奔子欄等車,要麼等德欽到昌都的車,搭到芒康,再轉南線去拉薩的車。真是生不逢時,出師不利,早來半個月,也許就一順百順。現在要返回奔子欄,走回頭路,於心不願,隻能先去飛來寺,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