賁(離下艮上)
賁:亨,小利有攸往。
賁:通順,對行為有一定的益處。
初九:賁其趾,舍車而徒。
初九:文飾他的腳趾,放棄車子而步行。
六二:賁其須。
六二:文飾他的胡須。
九三:賁如濡如,永貞吉。
九三:文飾打扮得容光煥發,占問永遠吉。
六四: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寇婚媾。
六四:文飾打扮成白色,一隊白馬前來,不是強盜,是前來求婚的。
六五:賁於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
六五:文飾(女方)的家園,獻上一束微量的帛,有麻煩,但最終吉。
上九:白賁,無咎。
上九:用白色文飾,沒有過錯。
賁,文飾、修飾、打扮的意思。卦象離下艮上,離為日、艮為山,象征太陽落山的黃昏時刻,而這正是古代迎親的時刻,如《說文》雲:“禮,娶婦以昏時,婦人陰也,故曰婚。”古代女子出嫁要經過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個步驟,“親迎”就是在喜結良緣之日,新郎親率鼓樂、儀仗、彩車,到女家迎娶新娘回自己的家,是以上六項程序中最重要、最關鍵的環節,通常說的“婚禮”即從此開始。本卦以小見大,通過新郎在迎娶新娘過程中的修飾、打扮闡述文飾與本質的關係。
賁:亨,小利有攸往。
賁:通順,對行為有一定的益處。
文飾相對於本質而言是外在的、次要的,而本質才是決定行為內在的、主要的因素。但這並不是說,文飾可有可無、無關緊要。文飾與本質二者相互結合,可以相得益彰,因此《禮記·禮器》中說:“先王之立禮也,有本有文。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
以講話為例,言為心聲,能夠表達一個人的思想感情。雖然說辭能達意而已,但如果講話沒有一定的文采,就不能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所講的話也不能長久地流傳下去,正如《左傳·襄公二十五年》中說:“言以足誌,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誌?言之無文,行而不遠。”
本質離開了文飾,就會顯得不夠完美;適當的文飾,有助於人們的行為更好地達到預定的目的。但相對於本質而言,文飾的作用畢竟是次要的,因此說“亨,小利有攸往”。
初九:賁其趾,舍車而徒。
初九:文飾他的腳趾,放棄車子而步行。
趾,腳趾。其,指新郎。舍,放棄。徒,徒步、步行。
說“賁其趾”,一方麵是因為初九是本爻的最下一爻,因此也取象於人體最下部的腳趾。更重要的是,腳、足等在古代文化中有象征生殖器的意味。例如,神話中鳥神與太陽神有密切的關係,仰韶文化遺存中有神鳥負日圖,很多出土的石刻畫像中的太陽中都有一隻飛鳥,而這隻鳥往往又被說成是三足鳥,如王充《論衡·說日》中雲:“日中有三足鳥。”鳥本兩足而謂之三足,第三隻足實際上是男性生殖器,這隻要看一下新疆呼圖縣生殖崇拜岩畫、內蒙古陰山岩畫男女交合會意圖中那被極度誇張突出、幾乎與兩足齊等的男根便知。由此後世又進一步以“鳥”指稱男性、男根,如《西廂記》中描寫崔鶯鶯與張生幽會,紅娘遙見前來的張生,對崔鶯鶯說:“赫赫,那鳥來也。”又如《水滸傳》中,李逵常嚷嚷:“殺去東京,奪了鳥位。”後來,也將不正當的性關係稱為“有一腿”,這“一腿”就是指鳥的第三隻足。不僅如此,吳天明《中國神話研究》中還指出:“與‘足’有關的字常常表示男根或雄性的性行為,如‘腿’‘腳’‘踏’等。”本爻中新郎文飾他的腳趾,也有突出“性”的意味。
新郎有車不坐而步行,可能因為車子是供新娘乘坐的,或是專門運載嫁妝的;或者禮儀規定,新郎要親自執綏禦輦,不能坐車;也可能是新郎人逢喜事精神爽,以此宣泄內心的激動、興奮;也可能是新郎為了向人們展示、炫耀他文飾後的腳。總之,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都如《象》所說:“舍車而徒,義弗乘也。”
六二:賁其須。
六二:文飾他的胡須。
須,胡須。胡須是男子區別於女人特有的生理特征,是男子陽剛之氣的一種象征,也是個人品德、品格的一種標誌。